鸽子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算小。一条四五米宽的巷子,绵延了一两百米。
李建国转了一圈,在一个墙根下蹲着一人,这人身前有一块瓦片,瓦片上放着一小撮小麦,李建国走过去低声问道。
“朋友,卖的什么?粮食还是面粉。”
那人打量了他一眼,也低声说道。
“粮食。”
“你有多少?”
“你要多少?”
李建国一听,嘿,这人口气还挺大,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二十斤有吗?”
“有。四块五一斤。(查过资料,北京六一年的时候,北京地区一市斤的粮票要卖到三块钱,一市斤全国粮票四块钱,一市斤面粉票五块,这里的粮票只有百分之二十的细粮,其余百分之八十以上都是粗粮,如果去粮站购买粮食,十斤粮票,只能买两斤细粮和八斤粗粮。)”
呵,可不便宜,粮店的面粉也就一毛八分钱一斤,不过得要票。
一斤小麦一般能出八两粉,市面上称之为八一粉,再精细些的是特二级,出粉率为六到七成,再精细些的特一级,出粉率五成,也有九成出粉率的面粉,俗称黑粉,蒸出的馒头发黑发硬,吃着也就比玉米面好些。
“有些贵,不过我要了。”
说着,从口袋里掏出四十五块钱递给了摊主,跟六子他们一样,收了钱,几分钟后,有人送来一个小麻布口袋,李建国拿在手里掂了掂,份量差不多。
“谢了哥们儿,再问你一件事。”
“您说。”
“你有没有别的粮食?”
“你想要什么粮食?”
“高粱,大豆,花生,每样十斤。”
摊主沉吟了一下,说道。
“你后天过来拿。”
“行,谢谢哥们儿。多嘴提一句,不能种的不要。”
摊主深深地看了李建国一眼,点了点头,又蹲到了墙根。
幸亏问了一句,不然想集齐这么多种类的粮食,得花费不少时间呢。
李建国提上小麦,笑着离开了,离开鸽子市,找了个没人的角落,意念一动,手里的小麦就出现在了仓里,满意地点了点头,又回到了鸽子市。
又绕了两圈,发现实在是没什么东西可以买,李建国就回到了六子他们那边,六子他们带的肉都卖完了,几人就开始收票卖票,不论是粮油票,布票,煤炭票,糕点票,糖票,烟酒票,自行车手表票…只要是票都收。
“建国哥,我手里的票可不多了,你想办法再弄些票呗。”
李建国伸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香烟,给几人各自散了一根,然后自己也叼在嘴里一根,小六很有眼力地擦着一根火柴递了过来,李建国歪头点着香烟,深吸一口气说道。
“还有多少,还能撑几天。”
“粮票还有四十几斤,肉票加上今天收上来的,还有十三斤,酒票烟票不多了,有一张自行车票和一张手表票,还有一些其它杂七杂八的票据,都不多。”
“行,我知道了。过几天我想想办法。”
又等了一会,天已经大亮,鸽子市的人也陆陆续续地离开了,警察局街道办八点上班,虽说鸽子市是大家默认的,但毕竟不合法,可是你在他们上班的时候还大摇大摆地摆摊,不是茅房里点灯-找死嘛。
所以两边都默契地一个在上班之前收摊,一个在上班之后巡街,即使要来查,那些张罗鸽子市的,也会提前得知消息。
收拾东西离开鸽子市,路上给每人买了两个肉渣粉丝的包子,两个比成人拳头还大的包子,只要三分钱。
两个包子还没走到家就被吃光了,众人回到六子家后,脱掉衣服,又躺到炕上,去补觉了。
李建国却拉着苟富贵狗子说道。
“狗子,家里还有多少钱?”
“加上今天挣得,还有四五百块现金。”
李建国沉吟了一番说道。
“先给我两百块,我有用,这些钱以后从我那份里扣。”
“建国哥,你说啥呢!你有用就拿去用,兄弟们现在也不缺吃喝,钱留在手里都花不出去。”
“行,那我也不矫情了。”
说完,六子拿出盛放钱票的盒子,从里面数出二百块钱,交到李建国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