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着河流的方向,越往里走,楚越士兵的尸体越来越多,走了一段距离之后,听到里面清晰的博斗声,我拉住一个士兵,凑到他耳旁,你快喊:“后方支援快快跟上。”
那士兵往前走了数步,到了一处转角,对着前面大喊:“后方的支援!快快跟上!”
这一声喊出去之后,我再过了转角,辽国士兵已经潜入水中,想必是回去报信又或者逃亡去了。但是看到眼前的这一块比我足足高出一整个人的铁块,密封在这山洞之中。
铁块的四周没有任何可以将其拖动的东西,这可如何是好?
楚越士兵已经占据了这个地下暗河的周围,刚才那一声叫更是直接让辽国士兵退了出去。一名小兵将领见我来了,上前道:“将军,这个铁块我们方才已经试过了,怎么也推不开。”
“是啊,这么重的铁块,我们几十个人合力也无法推开!这可怎么办才好?”
我抬手,示意先不要吵,站在石块面前良久,我步入河中,伸手摸了一下铁块底部,底部是悬空的,并没有直接把水锁死。又看了一下这铁块的周围,和洞中石块之间存在着些许缝隙。
嘴角扬起,我转身对士兵道:“不推铁块。把这墙给我砸了!”
用脚踩了一下水的底部,“方才那些士兵,应该是捞松木的士兵。这里应该有出去通往城墙内的道路......”
或许根本不需要攻进城墙内,将这些水引进阎都内,不就可以瞬间冲垮他们了?
想到这里,我立即问道:“那些辽国士兵都是从哪里来的?”
一个小兵统领伸手指了指水面,道:“回将军,他们都是从水里冒出来的!神出鬼没,我等一进来的时候,就被这些从水里冒出来的辽国人暗算了一次!死了好多兄弟!”
我思索了一番,朝着他手指的方向,一步步往外走,走到那些堆积了最多楚越士兵尸体的地方,我又问道:“你们当中可有人水性良好?”
一名小兵道:“我们这批人都是熟习水性的。”
“你们将尸体挪开,潜入这下面看一看,有没有什么门道。”
于是那些士兵便动身开来,我依靠在洞中的石柱上,静静等待着结果。过了一会儿,先前潜下去的一名士兵从水里露出脑袋游向岸边,他顺了一口气,拱手道:“报告将军,那块岩石水下方的部分是空的,我方才游过去看到一条通道,我猜想那些辽国士兵就是从那通道中来的!”
我露出欣喜的神情,“好,辽国士兵一时半刻应该不敢过来,上方山洞已经为我们所控制。你们先在这儿守着!我去调援兵来。”
走了几步,我回头问道:“你们潜水进来时,远吗?”
那小兵笑道:“将军,若是你不熟悉水性,还是不要贸然下水。”
我点点头,听从了他的意见,飞身攀上铁索,回到洞口,又从洞中顺着绳索下到山底,骑了快马赶向沈茗煊那方。
到楚越大军聚集的地方,小兵自动让开了一条道,我骑着单马飞快越过身边的小兵们,到了沈茗煊跟前,他看上去神情凝重,似做了什么错事一般。
大军就地休息了三个时辰,此时已经过了接近黄昏时刻,他见我来了,急忙上来接我下了马,又上上下下将我仔细看了一遍,伸手摸过我的领口,他紧张道:“你受伤了?!”
我看了一眼那上面的血迹,应当是方才杀死那个壮汉,拔刀时喷出的血迹溅射到了我身上,刻意在他面前转动了一下身子,我语气轻动道:“谁能伤到我啊。”
他苦笑一番,望着我似在等我说下,我立即道:“我在底部暗河发现了通往城内的密道,我已经命士兵在底下守着了,现在有一个决策需要你来决定,我想打通那条通道,然后直接放下水闸,用水冲了阎都,但我又担心,我们一旦打通了那个通道,大水漫过都城,里面的百姓必死无疑。”
沈茗煊转过身子,思忖了片刻,又回身望向我:“你看到前面了吗?阎都外围就已经机关重重,更不用谈到了城内他们还有多少步的退路,我们的士兵好不容易越过了护城河,却死在了城墙下!那条路现在是插满铁锥的陷阱,一旦跌落便会被铁锥刺死!上面已经躺了无数楚越士兵......跟这些比起来,城中的那些辽国人又算得了什么!”
他说的一句话忽然让我犹豫了,我向前走了一步,“你说城内他们还有退路,可我隔断了他们出来的虹桥索道,现在只有水下一路是防御的了。只是如果水淹还不成,我最怕的是,我们再没有办法靠近城墙!”
深吸了一口气,我继续道:“如你所言,城墙下是插满铁锥的陷进,你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护城河是呈现阶梯状的么?也就是说,水同样会漫上那个陷进,我们只能渡河过岸去攻上城墙,短期内怎么造得出大船。”
局面一下子有陷入了僵持状态,沈茗煊的大军已经退了五里,还有几千士兵守在暗河底部,他们此刻也是极其危险的。
我伸手轻轻推了一下沈茗煊:“你赶紧做好决定,士兵们还在暗河底下守着,我一时拿不定主意,所以才回来禀告你。”
抬眼看向他,他却是紧皱眉头,最终他摇摇头,“我一时无法下决定。”
“难道就此撤兵吗?”我惊讶道。
他长叹了一口气,又看向周围的士兵,半晌后,目光越过这些士兵,投向了远方的滚滚河水。
“笑晏,若是你,你会怎么做?”他忽然看向我问道。
我垂下头,若是我心中清楚怎么做,也不会急匆匆回来向他请示,正是在暗河底部的时候,我心中已有了主意,但便是那时,想起来左离和管捷的话,我毕竟战场经验不丰富,若是随便下重要命令,很可能造成士兵的大量伤亡。
摇了摇头,我低声道:“沈茗煊,我还没有做这种决定的魄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