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安图恩从内容为过去日常的迷梦中唤醒的是剧烈的喘息声,而且是带着明确痛苦意味的那种。
他将眼睛睁开,就因看到黑暗中站着一个异常的存在而完全清醒。从身躯轮廓上看,应该是先前进来的人类没错,但他从脖颈往上,就已经不像正常人类的模样,大块皮肤被不断生长出的持续散着幽蓝色光芒的矿石覆盖。
结合洞内状况,毫无疑问声源就是这个长着光矿石的家伙,但安图恩想不起与眼前异变有关的任何信息。
在他愣的短短时间里,好像又有几人6续醒转过来,不过这也是当然的,毕竟喘息声愈演愈烈了,站立者的身躯长出幽蓝矿石的面积也在逐渐增多。恐怕再过不到半分钟,就完全看不出其原本是个普通人类了吧。
“魔力侵蚀……”
身边的一个男人声音颤抖着说出这个词。这是安图恩次在麻木的人群中听到带有情感的话语,他不由得皱起眉头,看来异变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简单。
就在这时,矿石化的过程彻底结束,本该是人类的存在也停止呻吟,就好像变成了艺术品那样美丽的东西。
“这里下面,一定存在某些不能触碰的东西啊!”
说话的男人似乎害怕到了极致,在本想借这个机会试着从他口中套出信息的安图恩准备好措辞前,他就从地上蹦了起来,通过甬道跑到被巨岩封锁的洞口,开始大喊大叫。内容无外乎都是“放我出去”“该死的魔族”之类的。
他这么一闹,洞窟里的人都醒了过来。
“别管他,他大概是疯掉了吧。”
大概是注意到了他紧盯着洞口方向的视线,又有另一位男人这么和安图恩说道。
“反正明天还得照常工作,我们也不可能得救,还不如早点睡,恢复体力。格林尼亚已经再也不是人类的王国了。”
男人的这番话似乎赢得了周围的一致赞同,其他原本还坐着的人都躺回地面,就好像矿石化的男人和正在敲打巨岩的男人都不存在一样。
也许是因为失去了在这边长时间工作的记忆,安图恩做不到他们这种对方才生之事视若无物的程度。他站起身来,走到甬道中,才倚靠着凹凸不平的墙壁坐下。
明天会怎样?大概真的就像男人说的不会生什么变化吧,但至少有一点,他和洞口的男人是同样的——他还不想死。为此,确实应该养足精神。
这么安慰着自己,他再度回归梦境。
第二天安图恩是被没角的魔族给踹醒的,对方踢力之强让他几乎以为自己的身体被开了个大洞。
看到他醒来后的反应,对方摆出十分不屑的样子,接着就往洞窟中走去。几秒后,惨叫声就在内部此起彼伏。扶着墙壁艰难的站起身,和同样受到折磨的人们在没角魔族的管理下排成一队时,他才注意到,洞窟中长着矿石的尸体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清理掉,就连昨晚状若疯狂的男人都已看不到身影。
果然是被处理掉了吧。
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山谷内部,没有像是专门堆放尸体的空间,空洞的出口都站着对应的人类。安图恩估计那个男人不是被丢到更远的地方就是直接被啃食了,虽然他也只是听说过低阶魔族会啃食人类而没有亲眼见过。
接着,果然又是如同预想那样枯燥繁重的工作,他缺失的记忆也没有被填补的迹象。周围人群的表情也不能为他提供任何参考,昨天晚上所见到“魔力侵蚀”现象亦如同梦境一般,没有存在过的痕迹。
这样的生活,在又过了三天后毫无预兆地有了变化。当安图恩不知道第几次挥下锄镐时,他挖出了除了岩石,泥土、植物根部等之外的新东西。
那是块呈现钴蓝色的矿石,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点眼熟。但机械工作形成的本能让他没有太过在意这件事,而是继续向斜下方挖掘。
等到结束工作走到地面上的一瞬间,他忽然产生强烈的晕眩感,这使得他无法维持站立的力气,向前摔倒在地面上。
不可思议的是,摔倒的冲击并没有让他获得任何痛感。难道自己的神经系统终于出了问题吗。这么想着,他试图用手撑起身体,就看到他在劳动变得近似褐色的手背上,出现了不一样的色彩。
幽蓝色的矿石好像要彰显自己的存在般,散着迷人的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