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随着大家的交谈,奉玉西墙外的人群也越聚越多。白秋始终有点茫然,总觉得听到了声音可又看不到人,可找来找去又找不到人。她同往常一般睡醒了就在院子里跑来跑去、扑扑蝴蝶,滚累了就找出来看,时不时狐疑地找奇怪之处,然而始终没发现,于是……
奉玉、长渊和玄英三人一同回到东阳宫的时候,看到的就是眼前这般景象。
奉玉神君威严庄重的仙宫墙外堆满了奇怪的垫物,一大群穿着盔甲的天兵以各种奇形怪状的姿势趴在墙上,时不时还发出“哦!”“哇!”“好可爱!”的响声,他们看得出神,对于仙宫的主人归来浑然不觉。
长渊远远地瞧见这里的人墙,已在心中暗叫不好,尤其是奉玉神君只在初看见时步伐一顿,紧接着便面不改色地走过来,步伐却快了不止一点。长渊心头一紧,在心中为这群傻孩子默哀了片刻,方才跟着奉玉直直地走到了他们身后。
只听奉玉清了清嗓子,道“……你们在做什么?”
“在看神君夫人呢!那边还有个桶可以垫脚,要看自己拿啊千万别客气!啊啊,小嫂子看不进了在跳来跳去呢!”
回答的人全心全意地趴在墙上往里看,听到有人询问,看也不看奉玉神君就随口回答,一边回答,还一边将手挥了挥,仿佛是想打发走打扰他看狐狸的人。
奉玉站在原地,淡然地看着他,沉默未语。
下一刻,只见那名天兵的话像是突然被人掐住脖子一般卡在喉咙里,像是忽然发现了什么似的浑身一僵。然后,他慢吞吞、慢吞吞地扭过头来,在看到来人的一刹那,结巴道“将、将军……”
这一声“将军”就像是什么奇怪的法术,在这个称呼响起的一刹那,原本熙熙攘攘犹如街头闹事的东阳宫西墙顿时鸦雀无声,几十号天兵一齐僵硬地回过头来,紧接着连滚带爬地从墙上下来,都老老实实地在奉玉面前站好。
长渊看着这群笨蛋痛苦地想捂脸,玄英想笑但又不得不忍住。
清风徐来,在院子里看看僵了正在活动身体的白秋也忽然感到了一丝不对劲,迷惑地“嗷”了一声,回头往墙头上看,当然,依旧是什么都没看到。
……
一炷香的时间之后,所有人都聚集在了东阳宫的大殿之中。
数十名天兵按照资质高低排列整齐,全部绷着脸严肃地跪坐在大殿一边,奉玉、长渊、玄英和白秋则并排跪坐在另一边。长渊和玄英坐在奉玉神君的一侧,而白秋则在另一侧,并且她离奉玉要比其他人都要近些,一抬手就能捉住奉玉的袖子。她低着头盯着奉玉袖子上的一点折痕,心脏砰砰跳,面对此情此景,她神情略有几分尴尬。
白秋这会儿已是人形,她身上松松垮垮地套了件白衫,乌发垂在脑后,乖顺地坐在奉玉身边。这一小会儿的功夫,事情的经过她自然是已经知晓了,刚刚那群天兵都被奉玉坐镇、长渊出马地教训了一遍,现在个个坐姿都直得有如松柏,平视前方,面色水波不惊、正直不阿,极有三十六军刚正体面的风采。然而饶是如此,白秋仍然能感觉到他们落在自己身上的视线,一下子面对这么大一群人,白秋难免有些不自在的感觉。
她不晓得这群天兵严肃的神情之下看着她,其实亦是惊奇,只是刚刚被奉玉教训过,方才不敢显露。
这时,奉玉面无表情地介绍道“这位是……”
一听奉玉要介绍白秋,哪怕一动未动、神情不改,面前的天军们也都瞬间看起来精神了不止一点。
奉玉一顿,似是在思索用什么称呼,过了一会儿,方缓缓道“这位是我邀来暂时居住在我仙宫中的客人,名为白秋,是玄英的妹妹。”
白秋心中惴惴,却怕在这里丢了奉玉、哥哥还有爹的脸,故而竭力不怯场,她缓缓地俯身行了一礼,算是招呼。等行完,想想自己应当没有错处,这才舒了口气,轻轻抬眸。
扇子似的睫毛如蝉翼一般轻抬,杏眸含光,乌发衬得肌肤雪白,有清灵天真之气。即便不能乱动出声,看到她这般长相,天军中的不少人仍是不禁为此呼吸一窒,总算能在心里用上那句“皎若太阳升朝霞,灼若芙蕖出渌波”,算是圆了一番对神君夫人的想象。
尤其她与奉玉神君并肩坐在一处,仿佛天生就该是一对璧人。
白秋浑然不知他们心中所想,只觉得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又强了许多。尽管她自幼不太出自家仙宫,可也知道天兵天将个个都是出类拔萃的武神,修为都不会低,故而威严之气亦比寻常神仙重得多……山神大会里的神仙修为性情大都与她相似,白秋融入很快,而此时却不然,她一下子被介绍给这么一大堆天兵,心中惴惴不安。
然而她刚行完礼,便见这群腰板挺得有如钢板的天兵齐刷刷地朝她一躬身,高声回礼道“见过嫂子!”
白秋“……”
白秋的脸瞬间就烧得赤红,这股热度袭上来,哪怕她有意想挡都挡不住。
“……是客人。”
奉玉淡淡地纠正道,虽说如此,但其实并没有特别强的效果。他见白秋烧着脸,抬手摸了摸她的手稍视安抚,又给她介绍身边的人道“这位是长渊,天军营的天兵主将之一,亦是我的副将。”
白秋原本对天庭的结构不是太了解,但之前为了了解奉玉神君,她看了不少关于天军营的信息,此时一听名字,自是立刻明白过来这位亦是极为有名望的仙君、战功赫赫的将仙,连忙恭敬地与他见面行礼。
长渊友善地笑笑,目光和蔼地放在白秋身上。他知道白秋比其他人都要久,如今终于见到了,想不到那么一个小毛球化成人形会是这般,倒有些惊喜之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