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两天,向北找了个机会去西山看香肠。
香肠的头发和胡子都很长了,上身穿着一件烂成渔网似的跨栏背心,下半身居然赤裸着,像个神经病似的躺在小木屋外的一棵大树底下正呼呼大睡,身旁放着那把五六半。
向北悄悄走到他跟前,低头端详了一阵,捡了根树枝轻轻捅了捅他的小鸡鸡。
香肠用手扒拉了两下,闭着眼睛呢喃道:“别闹了,蓉儿,哥哥实在是干不动了,都杀了个七进七出了,听话。”
向北笑了笑,轻轻拿起枪,突然大喝一声:“孽畜,还不快快现形!”
香肠被蓦然惊醒,光着屁股一骨碌爬起来,看也没看,伸手就去摸枪,一摸却摸了个空,转头见是向北,不禁热泪盈眶:“哦,北逼,大的亲蛋蛋,你他妈可算来了!”
向北打量着他笑道:“我艹,你这快变成原始人了啊。”
香肠也不理他,扑过来就翻他的背包,掏出来一块巧克力,急不可耐的撕开包装塞进嘴里,三口两口就吞下了肚,又拿出一个面包,嚼也不嚼的生往下咽,噎的直翻白眼,捶胸顿足。
向北连忙放下背包,拿出一瓶可乐拧开递给他,香肠咕咚咕咚灌了半瓶,呃的一声,长长打了个嗝,才算是舒服了。
向北惊道:“至于吗?好像饿死鬼投胎,上次不是给你送吃的了吗,这么快就造完了?”
香肠哭丧着脸道:“我日,天天吃方便面你试试!这附近的活物都快被我吃完了,现在连根鸟毛都看不见,我跟你说,这次你要再不让我出去,我他妈就跟你拼了!”
向北丢给他一条短裤道:“穿上穿上,甩来甩去的,成何体统!”
香肠胡乱套上短裤,烦躁的说道:“别扯没用的,你就说带不带我出去吧?!”
向北盘腿坐到地上,取出两支烟给他递了一支,点上道:“肠子,你冷静点,先听我给你说,要不我揍你啊!现在我已经到重案队上班了,前几天我们队长安排我师傅大老王带着我去查一个案子,你知道是啥案子吗?就他妈是你干的那个案子!队长还问我那天中午在哪,又问你去哪了,你说这是啥意思?”
香肠眨巴着无知的小眼睛问道:“啥意思啊?”
向北一拍大腿道:“艹,傻逼都能看出来,他们已经怀疑咱俩了!”
香肠点点头道:“哦,我明白了,你是傻逼。”
向北踹了他一脚道:“你他妈才傻逼,我跟你说正事儿呢!”
香肠咧嘴笑了一下,坐到向北身旁道:“他们咋知道是我俩干的呢?”
向北抽了一口烟道:“我分析来分析去,最大的可能就是当时有人看见我俩了,但他们又不能确定,所以现在警方只是怀疑,而没有正式确认,要不我肯定早被抓了。”
香肠点点头,想了想又道:“那不对啊,以条子的作风,只要怀疑,最起码要把你带去问问,怎么他们问都没问你?”
向北道:“那就是另外一种可能性了,队里不想管这件事情,李广财再牛逼,手也伸不到重案队来,或者是,有贵人在帮我们?”
香肠斜眼道:“你的意思就是不想让我出去呗?那你他妈就直说,还整这么多弯弯绕,艹!”
向北也有点急眼了,抻着脖子骂道:“不是,你他妈怎么就油盐不进呢,合着我这么半天白费口舌了?李广财都他妈急眼了,你出去不是找死吗,艹你大爷的!”
香肠猛然翻身而起,指着向北大骂道:“狗日的,我他妈跟你拼了!”
说着一拳打在向北的眼眶上,向北嗷的一声,立即挥拳反击,打的香肠鼻血长流,两个人顿时乒乒乓乓战作一团,嘴里日娘捣老子的骂个不停。
远处草丛里两只旱獭站直身子饶有兴致的看着这一幕,嘴里唧唧唧的叫个不停,好像在说这俩傻逼怎么也打起来了,看来人类跟咱们一样啊,说翻脸就翻脸。
两个傻逼互殴了半天,才意犹未尽的住了手,鼻青脸肿的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向北突然笑道:“真痛快,肠子,咱俩好久没这么痛快的打架了,好比叶孤城与西门吹雪的巅峰之战。”
香肠抹了一把鼻血骂道:“妈逼的,你肯定痛快了,我他妈又打不过你,每次都吃亏。”
向北头枕在胳膊上,看着湛蓝的天空中朵朵白云掠过,不禁感慨道:“白云苍狗,岁月不居,一眨眼咱们都快二十了啊。”
香肠虽然听不懂白云苍狗岁月不居是啥意思,但大体明白向北是在说时间过的太鸡巴快了,不由郁闷道:“艹,你好歹有了一份正式工作,我他妈快二十了还啥都没有,想想真是对不起爹娘。”
向北转头看着他道:“肠子,我知道你心里郁闷,再忍忍,我一定想办法把你弄出去!”
香肠叹了口气道:“唉,小北,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是受不了这个罪,这算啥啊,我他妈连小煤窑都下过,差点没死在里面,你说我连那都不怕,还怕这个吗?我他妈就是心里憋屈啊,我赵黄河虽然不是个啥大人
物,但也是棉纺那一片响当当的大老爷们,如今却因为一个狗鸡巴不是的老逼娘们,像只老鼠似的躲在这深山老林里不敢见人,真他妈没劲,没劲透了!”
说着站起身面朝群山大声喊道:“我赵黄河愧对先人,愧对先人啊!”
悲愤的喊声在山谷间久久回荡。
向北走到他跟前,把五六半递给他道:“来,打几枪。”
香肠一把抓过枪,上了膛,胡乱瞄准前方,嘴里啊啊的大喊着,手指接连扣动,亢亢亢……
枪机不断往复,一枚枚滚烫的弹壳冒着硝烟落在草地上。
啪的一声,五六半空仓挂机,香肠一口气打完了十发子弹。
他喘着粗气,面色潮红,眼神迷离,一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