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泰施法,大船启动,缓缓驶出港口。
岸上谁家娶亲,随风送来隐隐的箫声,奏的是送嫁的曲子。
这曲子欢快喜庆,原本是用唢呐来奏,此时箫声奏来,呜咽缠绵,听起来十分的伤感。
船头红衣将素白拥入怀中,两人相依相偎,驶向遥远的东方,驶向共同奔赴的幸福终点。
轩辕子仪站在崖上,心里一直怀着隐约的希望——那条船能调过头来。
然而那船最终化作一个黑点,消失在海天交接的地方。
直到天色黑透,冷月高悬,东边的海面水雾弥漫,什么都没有。
轩辕子仪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完完全全失去她了。
就像有人将自己的一部分生生撕下来,他疼得全身痉挛,喉头涌上一股甜腥。
他矗立了许久,慢慢走向崖边,底下就是大海。
月光下白色的浪花碎在崖底的礁石上,仿佛有个声音在召唤他,“跳下来吧!”
轩辕子仪猛地惊醒,出了院子面无表情的骑上一匹黑马,朝丰京城方向奔去。
几日后,海边顽童发现港口崖顶那座崭新的木屋,已经人去楼空,于是呼朋唤友进去玩耍。一个幸运儿在后院捡到一管白色玉箫上,箫上几点残红。
幸运儿大喜:“这个很值钱,咱们去当铺当了,今儿个,我请客。走哥儿几个捞海鲜回来烧烤!”
轩辕子仪回到丰京城,没有进皇宫,也没见任何人,而是径直来到西郊的松山院。
学子们都去上课了,昔日的廊屋东间挂着把铁锁头,触手冰凉,握了半晌还是寒沁沁的。
里面住的再也不是故人了,她以前从来不曾上过锁。
小花园仍然在,只是无人打理,花草树木疯长,没有了之前的精致。只有学院的菜园依旧如故,竹林更幽深了。
上山的小道还跟以前一样,只是路上再也没有原来那个要强的少女。
轩辕子仪来到山顶的老樟树下,这是他们曾经定情的地方。他闭着眼睛背靠着大树,回忆起他成为天下最幸福男人那天,她的音容笑貌。
她说:“我以为你再也不理我了。”
轩辕子仪喃喃自语:“我心如故,如今却是你再也不要我了。”
他瘫坐地上,失声痛哭起来。
上面是她的秘密基地,他一次也没有上去过,从前是因为嫉妒,嫉妒姓燕的小子和她一起上去过,因此每一次她邀请,他都拒绝上去。
而今天他很想上去看看。
上面三根树杈和老树藤织就的躺椅异常光滑,长期有人躺过的模样。
轩辕子仪一眼就看到树干上刻着几个大字,“轩辕子仪是个大坏蛋!”
他的心像被重锤击过,颤抖着去抚摸那几个大字,心痛得无法呼吸。
刻字的时间应该是他当初犯浑,千方百计欺压她,想引起她注意的那段时间。那段时间她对他恨得咬牙切齿,所以才把他的名字刻在树上。
“胡青黛,你才是个大坏蛋!”
你将我刻在树上,可是我却将你刻在了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