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一阵低沉的琴音柔柔抚慰着月色,月光清明洒满庭院。
萧景深已经沉沉睡去了,我披衣而起去寻琴声的来源,终于在花园的小桥上看到了琴染。
长发如瀑倾泻在肩上,他今日发带都没有用,发丝随意披散下来,一身红衣坐在桥上抚琴,眼波流转,眉目温柔,整个人都笼罩在淡淡的月光中,变得如梦似幻起来。
他听到动静,抬头就看到了我,随即起身收了琴,对我抱手作揖:“夫人这么晚了还没歇息?”
我笑他:“你不也是吗?你方才奏的这首曲子何名?”
“《如是》。”
“何解?”
“无解。”
我知他不愿说,也就不好再追问下去,转而问他:“祁墨已经回了祁国借兵,你们准备什么时候动手?”
“正月元宵。”
还有五个月,时间尚早。
“夫人。”琴染突然唤我,语气里是难得的认真,我静静地等待他的下。
“可否将温华录借我三日?”
我很快就反应过来他要干什么了:“你想救苏落?”
他点点头,有些怅然若失:“他是我唯一的挚友。”
“苏落死后被鞭尸三百,又挂于城口曝尸十日,早就魂飞魄散了,温华录中没有可以使人重聚魂魄的术法,别白费力气了。”我劝他。
“我另有法子。”
我见劝不动他,索性也就不劝了,捏诀使温华录在手中显形,递予他:“此甚为重要,三日后必要还我。”
他道了谢转身要走,我叫住他:“琴染,若你真寻到了苏落,替我道一句谢谢。”
谢谢他,护我这么多年,爱了我阿姐这么多年。
秋月似乎比其他季节的月要来得多情一些,秋天的夜空空旷高远,没有云,星星也少了,漫无遮拦的夜空中只剩下一个无暇的月,因为远,月华也显得冰凉,照得人心也冰凉,渴望有什么能够取暖。
长安的冬季来得快,一晃眼,春节就到了。
这几个月我都泡在琴染的药里,整个人都像要发霉了似的。春节那天难得出了太阳,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
借着回洛府的契机,终于得到萧景荣的许可出了门。
萧景荣让抚松准备了好些东西要和我一同去祭拜阿爹阿娘,说是与我成婚这么久,还未去拜祭我父母,这不合规矩。
我心说你萧景荣做的不合规矩的事还少吗?但他这话我还真没法反驳,于是只好应下。
马车从长安最繁华的街道经过,长安的人似乎都格外喜欢牡丹,又精通养殖之法,这隆冬时节竟能看到牡丹在寒风中盛放,真是奇观。
“你喜欢牡丹?”
萧景荣见我盯着窗外看得出神,没来由的问出这么一句话。
我放下帘子摇摇头:“我更喜欢桃花。”
他点点头,笑意从嘴角缓缓蔓延,似春风掠过眼角眉梢,冰雪消融。
不得不说,萧景荣那是生得极好看的,用面若桃花来形容他也不足为过。
久未出门,近年的春节倒不如往年热闹了,街上商贩的叫卖声少了许多,隐隐有些荒凉的味道。
马车一路畅通无阻地停在了洛府门口,门口上方悬着一块梨花木匾,上面着“洛府”二字,又以鎏金镶边,在雪色的映衬下熠熠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