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刹那之间,天崩地裂,飞沙走石。
那一刻,整个世界都是静寂的,像一潭了无声息的死水,我将头埋在他的发里,仿佛被隔绝在世界外。
我突然放下了那些困住我多年的仇恨,开始奢望和他的漫漫余生。我终于明了,即使有再多恨,这世上总有一个人,他会是我唯一的温柔和眷念。
纵使万劫不复,我也认了。
许清涟生生替我挨了十几鞭,然后昏厥过去,我手脚并用地爬到他身边,看着他了无声息地躺在面前,我才知道,原来一个人悲伤到极致是哭不出来的。
我看着他被师兄们扶走,白衣上全是红色的血迹,后背上的衣服被鞭子划破,血水带着绽开的皮肉黏在衣服上格外瘆人。
我几近窒息。
戒鞭再次落到我身上,整整五十鞭,一鞭都不少。
所有人都散去了,师父不许任何人停留。我倒在大堂上,汗水湿了衣衫,滑落进伤口里,疼得我整个人都蜷缩起来。
稍晚些时常山师兄带着药偷偷过来看我,他将我扶起来靠在椅子上,为我清理伤口,我听见他的声音里都带着颤抖:“师父下手也真是重得很,将你打成这个样子,师妹,你这怕是要留疤痕了。”
“无妨。”我冲他笑了笑,打趣道,“师兄,还是我自己来吧,男女有别,莫让别人说了闲话。”
“也好。”他未加思索便将药膏递给了我,“这药是九师兄拿给我的,以往我受了罚总是擦这个,很快便能痊愈,你记着每日都要涂,不可忘了。”
出来也有些时间了,再不回去被发现了可能会更加麻烦,我道过谢,他便收拾了东西要走。我忍了好多次要问他还是不敢问出口,我现在自身都难保了,哪还能管得了他。
常山师兄像是觉察到了什么,攸自开了口:“你别担心师兄,那边有师父师娘照看着,不会有事的。”
我点点头,目送他离开,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月色里,心里陡然升腾起一股悲凉。
江无尘,我该怎么办才好?
我不敢爱他,我如果爱他,就是把他也拖进我一塌糊涂的生活里,他救不了我,连我自己都救不了我自己。
医不自医,人不渡己。看看,何其可悲?
师兄给的药药效极好,擦在身上沁凉,只要不牵扯到伤口就不会有火烧似的痛感。经过一晚上的折腾,我也是真的累了,竟就这么睡过去。
这一睡,就跌入了梦中。
我迷迷糊糊听到有人在唤我的名字,周遭顿起大雾,那声音散在浓雾里,我听不真切,大雾散去,有一人身披银河款款而来,眼中盛满星辉,竟是江无尘。
他俯下身,冲我笑笑,温柔到极致:“阿鸢,我来接你了,我们回家,回祁望山,回明月去。”
我看着他的眉眼,想就这样在他眼眸中长醉,化一只无关风月的蝶。他的声音一落,我便千般委屈涌上心来,眼眶一热,我撇撇嘴,扑进他怀里泣不成声:“江无尘,你终于来了,我好想你。”
头顶上传来一声轻笑,他的手掌覆上我的头发:“阿鸢,我来晚了,让你受苦了,我带你回家。”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