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什么了?”无忧还没把牧昀带进府内,她抓着牧昀就问。
“五郎在御医院发现了线索,御医院药账上少了一个什么餮花,一种可毒可入药的草药,无迹可寻,五郎拜求陛下追查此毒物的下落……”
“他要查?”青君也有些紧张。
“对,这是御医院的活啊,五郎这样,陛下肯定明白他是有别的用心的。”
“他要查太子死因。”无忧抿紧嘴唇,心脏怦怦乱跳,秦愚如此果敢,不知道皇帝能不能承受得住。
“你是想查药,还是想查别的?”皇帝看着下面跪着的秦愚,冷冷一笑:“你不是会图穷匕见的人。”
“臣并不打算隐瞒,先太子薨毙的原因,是我们做兄弟的心结,臣一定会追查到底。”秦愚语气无比笃定,几乎是视死如归。
皇帝默声半响,才道:“你追查伯正死因,这样会失去更多的人。”
“但大津太子绝不可枉死。如今民间悠悠众口,对帝家对贵族议论纷纷,官商勾结的事暂且缓下,可迷雾一样的太子薨毙之因,若不查明,终将也成为一个突破口,给歹人可乘之机!”
帝家,欠百姓一个交代。先太子不是秦氏自己的太子,秦端是大津的太子,对每个津人的太子。
“五郎……”皇帝沉默许久才说话:“朕说过了,得不偿失的事不是聪明人所为。
餮花丢失是柳解春失职,陟罚臧否按法定夺。”
皇帝转身离去,并不回头,秦愚想要上前去,却被墨砚拦了下来,他低着头站在秦愚面前,挡住秦愚的去路才说:“陛下既然已经准许桓王去查餮花,殿下该筹略一番了。但桓王如此揭往事忆黄花是不妥的,陛下之意是,陛下准许的是桓王调查餮花并无他为,殿下好自为之,夜要深了,老奴伺候陛下歇息了,桓王也请回吧。”
皇帝只让秦愚去查餮花,那他就只能查餮花,不能查别的。
他秦愚还是只能查柳解春,查御医院,却查不了东宫,查不了皇族,查不了先太子。
无忧站在府门口,忧心忡忡的望着渐渐明亮起来的天色,辰时差两刻钟,马蹄声从街道尽头响起。秦愚顶着疲惫的面色勒马,有些紧张的揽住无忧往府里走:“一夜没睡?”
“五郎不也是。”无忧皱着眉,紧接着打听事情怎么样了。
秦愚同样锁眉,他思虑了一下,才说:“柳公的徒弟说,餮花是极毒的草,很少使用,也很少有人打听,但太子出事前,晋王却去探听过一次这药的功效。”
“晋王?”无忧看早膳已经上桌,就和秦愚落座用膳,秦愚匆匆而归,稍后还要再去赶早朝。
“功效?”无忧问秦愚。
秦愚看了一眼青君,道:“宁依不肯说,我早料想到,便叫牧昀来通告你们一声,再让青君差人去打听了。”
青君低低头,掏出袖中信纸,摸着上面的墨迹,道:“荡燕刚刚传来了消息,黑市上的人说餮花毒性极大,其草属阳,火性极强,生长于高山阴坡,其生长土壤方圆百米不生阴物。若入药,则可不断吞噬寒气,适量取其花蕊,火熬煮三个时辰,熬灭毒性,其花汁汤药可医不愈寒症。
若使毒,其毒性蔓延慢,类似奇毒……”青君说到这里,停顿了一下,她想到了无忧,但又立刻继续朝下念:“然若宿主猛然急火攻心,体阳催化毒性,则可霎时焚内脏,凝心血,没有回天之前例,皆如邪风入体状浑身发热,直到体汗干涸发冷吐黑血凝块而死,死后尸身不保,内脏至灰烬,金玉难全。”
无忧听到这里,后背一片冷汗。她是体验过奇毒的,她知道那是什么锥心刺骨的滋味。放下了手里盛粥的勺子,无忧抬眼看向秦愚。
他沉默的坐在那,眼睛只凝视着亭上挂着的风铃,半字不吐,目光却好似有千言万语憋在闸口,汇聚而至,便是大涛大浪的悲痛恨忿。
“秦骐有这般恨兄长吗?”秦愚麻木的站起身,被伺候着换好朝服时,忽然对给自己理发冠的无忧说话。
无忧摇了摇头,她没有说话,只是拿手碰了碰秦愚的脸颊,挽着他朝门口走。
“他知不知道这个药,会让兄长连尸身都难保?”
“我觉得他不知道。”
秦愚站住脚步,他问无忧为何这样觉得。
无忧摇了摇头,她说不知道,只是一种直觉。她听过秦愚所说,秦骐和秦端是形影不离的兄弟,就算想要夺嫡,如何也不至于如此狠辣。
“五郎下一步准备怎么办?”
青君的话让秦愚刚迈起来的步子又停下。
“我要开棺验尸,若太子口含金玉,仍尸身腐烂,内躯空洞,那太子之死和餮花脱不开关系,秦骐,便要交代点什么。”
秦愚二话不说,坚定地跃上马背,叮嘱无忧回去休息后,又马不停蹄朝皇宫去了。
看着秦愚离开,无忧依旧愁眉不展,她看着道路尽头,对青君说:“陛下不会让他这么做的对不对?”
“那是太子陵墓,想要开棺,五郎说服皇帝,半成的可能都没有。开棺意味着太子之死有蹊跷,就是要推翻曾经皇帝下的诏,就是揭秘丑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