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剑桥大学天台,陈慕武和爱丁顿边走边聊。
直到两人快走到康河边的时候,陈慕武才意识到,自己的身边好像还少了一个人。
只是因为那个人平时也很沉默寡言,所以一直走出来了这么远,陈慕武才后知后觉地终于发现。
他只好和爱丁顿说了声抱歉,然后一个人折返,急匆匆跑回到剑桥大学天台。
当听到从陈慕武嘴里说出什么造父变星,什么星系、星云,甚至连康德这种大哲学家的名字都被搬出来的时候,狄拉克就知道,接下来他和爱丁顿之间的谈话,应该是和自己无缘了。
两个人离开办公室后,狄拉克在沙发上越来越无聊,干脆就窝在里面打起了盹。
“狄拉克,狄拉克,快醒醒!”陈慕武从爱丁顿办公室里的沙发上,把狄拉克给薅了起来。
“陈,我这是在……”狄拉克从睡梦中缓缓地睁开了眼睛,然后他便想起来,自己身处何方,“啊!爱丁顿教授,不好意思,实在是不好意思,我昨晚在从布里斯托尔来剑桥的火车上没睡好觉,所以才……”
狄拉克现在可是一门心思都想着,到了剑桥之后和爱丁顿学习研究广义相对论,所以他很害怕得罪这位在未来很可能会成为自己最亲近的老师之一的领路人。
“好啦,好啦,”陈慕武连忙安抚他,“爱丁顿先生已经离开了,他现在不在这间办公室里。你清醒清醒,等一会我们一起去吃饭。”
“哦哦,好,好。”
他俩一个是三一的学生,一个是圣约翰的,作为剑桥大学排名第一第二的两个学院,彼此之间一直都处在一种“死敌”的状态。
有传言说三一学院里,历史较为悠久的古老建筑中的楼梯编号里没有字母j,就是因为不喜欢圣约翰学院jhn的首字母j。
当然这只是一种以讹传讹,真实情况是因为古拉丁语字母表中,根本就没有字母j。
所以陈慕武要是想和狄拉克一起吃饭,就必须去学校外面的小饭馆里。
走在路上,狄拉克直接化身成为了陈慕武的小迷弟:“陈先生,你真厉害,我感觉你什么都懂,连天学都能和爱丁顿教授侃侃而谈。伱说的什么造父变星,我之前在课本上都没学过。你是怎么成为这么厉害的一个人的?”
狄拉克的心里,其实一直都隐藏着深深的自卑情绪。
他虽然是布里斯托尔大学最优秀的毕业生之一,但也深知剑桥大学作为英国最顶级的高等学府,里面的学生个个都卧虎藏龙。
之前狄拉克不知道在来到剑桥之后,自己的水平究竟如何。
结果才刚来到剑桥的第一天,他就被迫接受了重重一击。
自己的新室友和自己仰慕已久的天学家侃侃而谈,而他却只能像个蘑菇一样藏在沙发里。
狄拉克感觉在学术水平、在人际交际,在各个方面,自己都被陈慕武无情碾压了。
当然在颜值和身高上也是如此,只是不拘小节的狄拉克有些后知后觉,并没有注意到这一点。
陈慕武又不会读心术,他当然不会知道自己现在在狄拉克心中的身影有多高大。
而此时面对着狄拉克的提问,陈慕武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了一个留着一字胡的熟人。
于是他脱口而出:“我只不过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全用在了学习上面。”
这本是陈慕武无心的一句玩笑话,却被狄拉克记到了心上。
作为一个虔诚的新教卫理公会的信徒,他从不抽烟喝酒,也不热衷于参加一些集体活动。
日常生活中,狄拉克的表现比起陈慕武,更像是卡皮察口中的那个无欲无求的清教徒。
如今听到陈慕武说他甚至连咖啡都不喝,狄拉克觉得自己也该到了把咖啡给戒掉的时候了。
……
在《自然》杂志上,看到自己另一个爱徒玻尔站出来,旗帜鲜明地支持陈慕武的电子波动说之后,其实卢瑟福心中也产生了一些动摇。
但他的这种动摇并没有持续多久,因为卢瑟福很快就看到了通用电气给陈慕武寄来的回信,价值高达两千英镑,比整个卡迪许实验室每年预算的五分之一还多的一台真空泵,卢瑟福觉得,他们是真心买不起。
在从今年一月份开始,还不到一年的时间里,陈慕武就在实验物理学上取得了两个诺贝尔奖级的重大发现。
虽然名义上,他还只是一个研究生新生,但卢瑟福绝不敢把陈慕武只当做一个什么都不懂的新人来对待。
所以在开学之后,卢瑟福才半询问半商量地和陈慕武讲,除了那个能验证电子具有波动性的衍射实验之外,他还有没有什么其他的想法。
陈慕武稍微想了一会,然后给卢瑟福了一个否定的答案。
诺贝尔物理学奖的羊毛,都已经被他薅到1930年了,除了现在的这个电子衍射实验,陈慕武实在是想不出来,自己还能再做些什么。
难不成,要把对面这个大胡子新西兰人老头,心心念念了十几年的中子给提前搞出来吗?
不过,这似乎也太超前了一点儿。
更何况,如果中子真的提前十年被发现,那么很可能会改变世界的进程。
现在的元素周期表上,最后一个元素还是排在第九十二位的铀。
科学家们总想知道,在铀元素的后面,还存不存在原子序数更大的九十三号,九十四号?
所以他们现在逮住一切机会,用能找到的各种东西来轰击铀。
等中子发现之后,它也一定不能逃脱这个命运。
恩里克·费米就是因为用中子轰击铀,“发现”九十三号超铀元素,才获得了1938年的诺贝尔物理学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