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太子的居所,东宫自然显得很是热闹。 宫廷中有宽大华丽的床,长长地拖到了地板上的帷幔。 洞鼎里寥寥的青烟,香料经过精心调配不仅能让气息好闻,还能驱蚊,寝宫里并没有蚊虫,一切都很舒适。 到了冬日,地热则会充斥整个殿宇,让人暖洋洋的,格外的舒适。 作为东宫所在,这里的一切用料,装饰,布料等等仅次于帝后。 表面上来看,东宫官职基本上由内阁成员瓜分,处于空落落的状态,但东宫的运转,却由内廷把持,皇帝和皇后共同过问。 在这种情况下,太子最重要的事,莫过于读了。 到了绍武十三年,太子虚岁十四,整个东宫,乃至于后廷,都热闹起来。 “爷,天亮了!” 宦官轻声唤着,小心翼翼。 “嗯——”年轻的太子轻哼一声,伸了下懒腰,缓缓而起。 稚嫩的脸上写着迷茫,旋即转为坚毅。 宦官的搀扶下,换上了一层层的衣裳,但却依旧单薄,最后披上一层红狐裘衣。 “今天什么课?” 懒洋洋地问着。 “上午是蒙课,下午是骑射。” 宦官小心地服侍着,轻声道:“今天还下了点雪,奴婢本想问问师傅,但路上就见着师傅到了……” “哈师傅是蒙古人,这点雪算什么。” 朱存渠轻笑着。 作为太子,他课程一开始就密集的厉害,但比较诡异的是,其他亲王,如秦王、卫王等,课程与他一般无二。 以至于,都让他失去信心,是不是父皇另有所属? 逃课这事,他根本就不敢想。 及用了早餐,天空还是发黑,启明星依旧闪烁,朱存渠抬头失笑:“还不到卯时吧?” “爷,坐步舆吗?”宦官近着脸道:“外面崽子们怕是刚扫雪,地滑的厉害。” “就马车吧!”朱存渠摇头。 “好嘞,我这就安排。” 很快,伴随着马车轱辘而转,及至卯时一刻,蒙古师傅就已经等了许久。 不过,他板着脸,态度不冷不热。 哈达海祖上是蒙古人,但隔一百来年,早就是明人了,不过蒙古话倒是没忘了。 虽然他不明白为什么要给太子授蒙课,但既然是皇帝的安排,又是个好差事,只能服从了。 “太子哥哥——”这是卫王,越王、辽王等一众皇弟。 “太子殿下——”略带疏远的,则是秦王,齐王二人。 面对一众皇兄皇弟,朱存渠也躬身行礼,客气得很。 册封之礼下来后,一切的关系自然就生疏了。 一上午的蒙课完毕后,哈达海还得向皇帝汇报上课情况。 虽然皇帝忙碌的很,但却依旧抽出一刻钟时间见面,询问起皇子的课程。 当然,着重在于太子。 哈达则一五一十道:“太子聪慧非常,上课认真,倒是一如既往。” “我还是重复一点,你虽然只是蒙师傅,但也是老师,该打的还得打,莫要拘束。” 皇帝认真道:“尊师重道,人之本伦,莫要因为其身份就拘束了。” 哈达海满口应下。 他知道,皇帝这是说真的。 待其走后,朱谊汐又开始头疼起来。 秦王十四,太子,齐王十三,都是要成婚的,亲事必然是要定下,选什么人很纠结。 太子联姻反而是最简单,唯独秦王、齐王,都是要将来就藩的,必要的助力肯定是要有的。 但这样一来,就容易给人错误的信号,这就难了。 坤宁宫,在李自成撤离北京后被烧毁,后来满清经过修缮,再到绍武年间的修缮,坤宁宫已经恢复了往日的光彩。 其坐北面南,面阔连廊九间,进深三间,屋顶为黄琉璃瓦重檐庑殿顶,与皇帝的乾清宫相对,距离是极近的。 此时,正月刚过,宫廷内的热闹还未散尽,妃嫔们聚拢在坤宁宫凑热闹。 皇后孙雪娘,豆娘,黄洁儿,沐涵儿四人,凑了一桌打麻将。 其余的妃嫔,要么在旁边带孩子,要么则在两边观望,热闹得很。 “好呀沐涵儿,有五筒也不打!” “我就知道你想要,所以最后才打。” 孙豆娘看到沐涵儿留的一手牌时,顿时气急败坏,小脸鼓起来,分外的气恼。 而沐涵儿则也不虚她,直接站起来怼回去。 其余这些女子,都看着热闹。 孩子们也不玩了,瞪着眼珠子,看着两个妃子吵架,别提多认真了。 皇后孙雪娘也不催,就笑吟吟地看着。 相较于有些冷清的宫廷,这般场景烟火气十足,大家都乐意看。 吵架的两位也是中气十足,见到大家喊加油,也不含糊,鼓囊囊地吵了起来。 这时候,长公主怀宁公主悄悄地走了进来,福了一礼后,就坐在一旁看戏。 随后,二公主,永清公主也跑了过来,端坐在皇后身边,乐滋滋地看着戏:“姨娘要是不吵架,还真的不适应呢!” 孙雪娘则拍了拍她小手,低声道:“你别说,她脾气犟,这要是被知道了,指定就不吵了。” “没事,我知道她,肯定忍不住。” 永清公主俏皮地说着,瞪着好看的眼睛眨也不眨。 皇子们封王的不多,但对于公主,皇帝则毫不吝啬,基本上只要能下地跑了,都会封赐名号,奖赏食邑。 没办法,公主得嫁人,不得提前积攒私房钱吗? 与清朝不同,明朝的公主没有什么和硕、固伦之分,公主都是金册二千石。 皇姑曰大长公主,皇姊妹曰长公主,皇女曰公主,俱授金册,禄二千 石,婿曰驸马都尉。 在这种情况下,公主的封号,都是寓意不错的县,相当于子、伯了。 除了食邑外,皇帝还各赏赐公主两千亩的庄田,以作胭脂水粉钱。 更是早早的外,陆续修建了公主府,其完全按照公主们心思来建,博得了公主们的一致欢喜。 随着公主府陆续成型,以至于形成了公主街,与王府街,成了京城的话题。 甚至,有人笑说,要想当驸马都尉,直接在公主街转一圈,被看上就值了。 “对了,母后,我听说您在帮太子选妃?” “怎么,你也想举荐?” 皇后饶有兴致地问道。 眼底闪过一丝不悦。 通过公主影响太子婚事,这可不行。 “嘿嘿,这事是爹娘做主,我可说不上话。” 永清公主轻笑着,倒是很识分寸。 “怎么,你的永清公主府修得不错(百亩左右),也该时候觅驸马咯!” 皇后则不惯她,直接轻声一句,让后者嘟起了嘴:“女儿不急呢!” “十五了,还不急?” 皇后这句话音量大了,立马压住了众人,旋即所有人都转向她们。 这时候,孙豆娘也反应过来,直接点头道:“没错,永清,你也该觅驸马了。” “我有个侄子不错,十八还没定婚呢!”这时候,沐涵儿也积极起来,扭头问道。 她的侄子,无外乎黔国公府的长子沐忠显,如今还没定亲,很显然是盯上公主了。 对于黔国公府来说,没有功勋傍身,在一众勋贵们中根本就理不直气不壮。 而像是定国公府,也同样盯着两个公主。 怀宁公主是大公主,而永清公主是嫡出的公主,未来的长公主,甚至是大长公主。 争前抢后,永清公主更吃香。 “还是等她父皇做主吧!” 孙雪娘无奈笑道:“怀宁和永清的婚事,我是做不了主的,皇帝独断呢!” 这下,所有人都笑了起来。 宦官和侍女们最难,笑得声音控制得不大不小,毕竟要是盖住了某位,可就了不得。 皇帝待子较严,待女较宽,一一应的赏赐总是最多的,宠爱多年,心里必然是舍不得。 实际上,许多人心底都清楚,皇后最希望的,就是把女儿联姻给十大公爵,就在北京城,看着也方便。 随即,这场麻将又继续下去。 待过半个时辰,皇后就笑道:“让端妃来吧,我有些乏了。” 孙萱儿客气了一番,就缓缓坐下,这场麻将局继续开始。 扶着女儿,孙雪娘与永清公主有说有笑地来到了佛堂。 这是她礼佛的地方,安静祥和。 “怎么,有话说?”孙雪娘轻哼一声。 “娘,你怎么知道的?”永清抱着其胳膊,挥手散去众仆,撒着骄。 “你是我肚子里出来的,什么心思我不知道?”皇后宠溺地拍了拍她脑袋。 “我听说,父皇准备给福王过继个嗣子?” 永清低声道。 “嗯?” 孙雪娘闻言,蹙眉,锐利的目光直射其脸,似乎要将其吞噬一般。 永清不自觉得打了个冷颤。 这就是雌兽护崽吗? 她心中无奈。 无论是她在父皇面前怎么受宠,母后最看重的,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