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抑郁了
凤九离就像人间蒸发了,任凭凤九渊怎么的努力,也查不到她半点的讯息。在担忧和惊惧的煎熬之下,凤九渊患上了抑郁症,日趋严重起来。南馨主攻的是内科和系统中医学,于心理疾病方面也是束手无策,请了多位就过学的老师为凤九渊会诊,也开了药让他按时服用,但收效甚微。
这天,凤九渊又坐在舰桥的控制台前看着屏幕上滚动的数据,眼睛一眨也不曾眨下,仿佛雕像一般。南馨一开始以为他在思考问题,观察了半晌才知道他是在发呆,这才轻声叫道:“凤哥哥,吃药了……”凤九渊闻声扭过头来,呆滞地哦了一声,一脸的茫然。
南馨深知这是抑郁症越发严重的表现,再这样下去,即便不自杀也有可能会精神崩溃。她放下药和水杯,摸了摸凤九渊的额头,冰冰的,见他的眼睛全没了往日的神彩,南馨心下一酸,暗说:“好好的一个人就成了这样,我该怎么办?最近一段时间来,他也经历了太多的失败和痛苦,毕竟是忍受不起了。姐姐是他唯一的亲人,就这么离奇失踪,他自然是在责怪自己,可再这样下去……哎……”她叫道:“凤哥哥……”凤九渊嗯了一声,眼珠子动了动,依稀流露出往日的灵性。“你是不是在想救姐姐的办法?”南馨知道怎么劝都是没有用的,除非找到凤九离,或是凤九渊自己解开了自己了心结,要不然病就永远不会好。
“我……”凤九渊嚅动着嘴唇,溜到嘴边的话被生生地咽了下去,然后低下了头,轻声道:“都怪我,是我没用。要是姐姐有个三长两短,我……”南馨生怕他把下面的话说出来,忙打断道:“怎么可能?姐姐肯定是被好心人救走了,或许他们现在是不方便跟你联系呢?你要先振作起来,要是姐姐回来看到你这样子,不知道该有多心痛?”
凤九渊突然抖了起来,抖得异常厉害,像打摆子。眼眶儿泛红,泪水鼻涕禁不住滑落了下来,茫然的眼神里时不时闪过一阵阵的强烈痛苦之色。南馨吓坏了,抱住他道:“凤哥哥,你怎么了?哪不舒服吗?青月姐,雷顿,艾尔……”在他的呼喊之下,杜青月和雷顿相继赶到,艾尔推来了病床,雷顿将他抱起放到床上,南馨就让艾尔把他推进急救室。
检查完毕。
什么情况也没有,他的身体很健康。
可是颤抖依旧没有停止,只听他嘴里含糊地叫道:“姐姐,姐姐……爸爸,妈妈,姐姐……姐姐,青月,妹子……妹子,青月……祖爷爷……雷顿……姐姐……”全是他身边最亲近的人。南馨心下大恸,抱着凤九渊,哇地大哭了起来,叫道:“凤哥哥,你快醒来呀,你快醒来呀……”
急救室的门没有关紧,门外的雷顿和杜青月听到她的哭声,都以为出了什么意外,吓得抢了进来,问什么事。南馨只是哭,杜青月也急得脸红了,手忙脚乱地探视凤九渊的情况。雷顿看了看生命监测仪,才知道没什么大碍,叹了口苦,忧心忡忡地苦笑了一下,出去了。
确认凤九渊生命无碍,杜青月这才松了口气,忍不住喝斥道:“哭什么哭?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不救醒他?”南馨使劲地摇头道:“我也想,我也想,可是他自己不愿意醒过来……”杜青月暗说怎么可能会这样呢?她对医学领域所知甚少,南馨却是专业人士,既然这样说了,想必是有原因的,这才放低了声音,道:“妹子,别哭了,咱们还是商量一下该怎么办才是!”
南馨抹干了眼泪,说:“老师说让我尽快把他送到紫罗兰星去,那里有全宇宙最好的心理和脑神经医生,相信会有办法的!”又道:“但这也是治标不治本,如果救不出姐姐,他的病恐怕,恐怕不乐观!”
杜青月一咬牙,道:“我去!”
“你去?你去做什么?”
“去救姐姐。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姐姐,把她救出来。为了九渊,我……”
南馨怒斥道:“你什么你?你忘了凤哥哥怎么跟咱们交待的吗?如果他醒过来再发现你不见了,你认为他会怎么样?”
杜青月也火了,反诘道:“那你说怎么办?难不成咱们都坐在星海号上,等姐姐自己回来吗?”
南馨道:“我不知道!总之你不准去,为了凤哥哥,你哪都不能去!”她素来温柔和婉,很少大声说话,像这般疾颜厉色的、强烈的、坚决的表达自己的意见还是头一次,那绝决的神情,连杜青月都震住了。南馨指着凤九渊说:“你自己听听,他在叫什么!”杜青月凑上耳朵,只听凤九渊在叫:“爸爸,妈妈……姐姐……妹子,青月,青月,青月,妹子……姐姐……”只是一遍又一遍地叫人,再没有说其他的了。
杜青月听了半晌,眼泪终于忍不住涌了出来,忙别过头去擦掉。心说:“他在这样的情况下也没有忘记我,跟了这样的男人,我也知足了……”笑着说:“我就听他一直在叫妹子呢,你也不应一声?”南馨知道她是在故意逗乐,到底忍不住哧地一声笑了,说:“你自己了看到了,他现在的精神状况极不稳定,你要是再不听话跑了,他,他……哎!”
到了晚上,凤九渊也没有醒过来。杨善和林泽焕都来探视了,见情况不好,两人的神情一样沉重,想法却各有不同。
雷顿一直坐在急救室外的椅子上,望着过道顶端的灯沉思。杨善和林泽焕问他,他也不作声,无奈,他们也就走了。杜青月出来,坐到他身边,说:“分析出了是谁吗?”雷顿低下头,看了她一眼,说:“越分析越害怕,真不敢相信世上有这样的人!每一击所用的力量、方位、速度、姿势完全一样,就算是最精确的机器人打死靶子也做不到!”杜青月说:“我只想知道是谁干的,有没有留下点线索!”雷顿说:“什么也没有留下!”杜青月又问:“那接下来该怎么办?不能看着他这样下去吧,总得想办法找到姐姐才是!”
雷顿说:“古力塔已经全力行动了起来,鲁博姆大长老亲自带队,耶如玉大长老也出动了。但愿能快点传来好消息!”杜青月耸然动容道:“两位大长老都亲自出动了?那……哎!”雷顿道:“是不是担心依然徒劳?”杜青月摇头说:“不,我相信两位大长老的能力,这世上恐怕还没有他们不能解决的事情。可等他们赶过来,也不知道是几个月后的事情了。”雷顿说:“尽人事吧!”
梅切急匆匆地来到莫西.阿渥尔的办公室,一进门眼睛就四周乱瞅。见他一副作贼的样子,莫西怒道:“你干什么?”梅切道:“没,没什么。就是看看,有没有监视的……爵爷,我有要事向您报告!”莫西没好气地问道:“若又是什么狗屁花边新闻,最好现在给我打住!”梅切忙说不是,道:“一个小时前塔西又去见他的老同学了,爵爷可知道?”
莫西道:“那样怎么样?”
梅切急道:“爵爷还没有看出来?塔西那家伙一准是看咱们落势了,想另寻新主呢。我早就看出这人脑后生有反骨,注定会卖主求荣。想想当年爵爷是怎么对他的,他……”莫西毫不留情地打断道:“我看你就是事前猪一样,事后诸葛亮。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塔西和原道宁是同学,是老交情,咱们可什么都不是,管好你的嘴巴子,再这么背后烂嚼舌根子,小心哪天原道宁宰了你!”梅切一缩脖子,脸都吓得青了几分。见莫西一脸鄙夷地看着他,强笑道:“爵爷,你怎么还没有看出来呢,原道宁的靠山是凤九渊,如今凤九渊已死,他横行的日子也就到头了。难道爵爷还甘心屈居于他之下?”
莫西当然不甘心,可他却不敢怎么样。
投降以来,原道宁果然按照事前约定的条款办事,不论是物资供应还是装备配置,都不曾对他们有半点的歧视。虽说大刀阔斧地裁撤了原第22军团近三分之一的军官,可那都是些无能之辈,新近提拔上来的军官都是年轻的、有才能实力的人,这么一调整,军团的战斗力非但没有降低,还大幅提升。前几天的军事会议上,原道宁还说要把接下来训练完毕的一批新兵补充到第四军团(原帝国第22军团),并计划在6月前将第四军团的装备更换完毕。原道宁对他越是不提防,他就越害怕,一种说不出理由的害怕。
梅切就是被裁撤掉的军官之一,心中对原道宁是充满了怨恨。在人前,他是左一个‘原帅’右一个‘原帅’,叫得比谁都亲热,表现得比谁都崇敬,一到人后,就恨不得把原道宁整个儿给吞了下去,连骨头碴子都不吐。
莫西当然知道梅切在想什么,无法就是挑拔起他对的道宁的仇视之心,自己一旦受不了和原道宁火并起来,胜了,他又将是军团的副司令官长,败了他就脚板底抹油,开溜。这就是典型的小人,坏透了的那种。不过,打从心底说莫西确实不想屈居原道宁之下,甚至一直就想取而代之,但苦于没那个胆气和机会。梅切是一个只会说坏话,干坏事,却拿不出一个好主意的混球,他的话听多了会坏事,还是那种把自己性命都搭进去的事。见他还喋喋不休地‘揭发’着谁谁谁都去向原道宁卖过好了,又如何的‘谄媚’,如何地诋毁他这个‘伟大的’军团长等等,莫西再也听不下去,抓起桌上的茶杯,猛地砸了过去,骂道:“我倒是没有看出来,你原来还没当情报官的潜质?”
见莫西一脸杀人的表情,梅切吓得哪里还敢多言?灰溜溜地退了下去。一出了门,他就暗暗诅咒起了莫西。
刚出司令部,就见塔西迎面走来,忙立正笑迎,说:“哟,塔西副司令长官,一副春风得意的样子,这是打哪来呀?”塔西素来对他是敬而远之,也不理他话里的弦外之意,说:“梅切阁下,爵爷可在?”梅切说:“在,在呢。副司令长官请吧!”侧身让到一边,示意塔西请。塔西把手举到帽沿,顿了一下,这才昂首阔步地去了。
看着塔西的身影,梅切狠啐了一口,骂道:“什么狗东西,给爷当奴才也不配呢!”话虽如此说,心下到底愤愤不平,想着莫西对他的态度,一时怒火中烧,奸计顿生。暗说:“我何不这样一番?只要他们都倒了,原道宁要想镇住22军团,还不得借用老子的威势?”打定了主意,屁颠颠的就去了。
一个小时后,他到了原道宁的司令部外,要死要活地缠住警卫,说他有要紧禀告,无论如何也要求见原帅。警卫不去替他传禀,他就赖着不走。蘑菇了差不多两个小时,这才见到原道宁从里面走了出来,忙扑了上去,重重地跪下,叫道:“原帅,我的原帅耶,你可出来了,小人我有要紧禀告,有十万火急的要事禀告……”
原道宁看着他,心里虽然鄙夷,脸上却没有表现出来,示意警卫将他扶起来,问道:“有什么要紧?”梅切看着原道宁身边都围着人,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只要是个懂事的人,都知道梅切是让原道宁把身边的人支开,他好秘密禀告,原道宁却道:“说!”一个多余的字都没有,神情也是坚决之极。梅切无法,只得掏出个东西道:“原帅,据小人探知,莫西.阿渥尔贼心不死,妄图趁原帅不备,发动兵变,夺取秦王星。这是我千辛万苦得到的证据,莫西.阿渥尔所作所为全都记录在里面了,原帅一看便知!”
东西是他梅切伪造的,当然不可能是真的。梅切也是个有想法的人,他认为原道宁始终是忌惮莫西.阿渥尔的,只是苦于没有借口,又怕杀了莫西.阿渥尔后第四军团哗变,这才迟迟没有下手。自己一旦把这个机会送出去,原道宁焉有不接受之理?趁机杀了莫西.阿渥尔,去了一个心腹大患,又牢牢地掌控了第四军团,何乐而不为?到那时,他这个有功之臣岂不青云直上?就算当不上第四军团的司令官,至于也能捞到一点半点的好处不是?
算盘打的是真不错!按他梅切的见识,这么妙的主意,这么好的机会,原道宁没有不接受的道理。
没想到原道宁看也不看他的证据,说:“是吗?”
梅切也不敢看原道宁的表情,心下正自揣摸原道宁的语气,就听原道宁道:“把他带到莫西司令官那里去!”再不曾有句多余的交待,就走了。见两名警卫上来将他挟住,梅切吓得心胆俱裂,恐惧地叫道:“原帅,我说的都是真的,千真万确。你要是不信,会后悔的……”原道宁停了下来,问道:“这人是谁?”
梅切以为自己终于说动了原道宁,奋力挣开警卫,冲上前去,说:“我叫梅切.杜朗。原帅,莫西.阿渥尔真有谋反之心,他不但想窃取秦王星大星海团和北极海星域的统治权,还想成为无回城的主人!”
原道宁说:“好呀,还想成为无回城的主人!”即使梅切是个察颜观色的老手,也无法从原道宁的脸上看出他在想什么,只企盼事情朝着利于自己的方向发展。原道宁在听侍从介绍了梅切的身份后,心下顿时明朗,也懒得再看梅切的那张丑脸,说:“把他交给军法部立案调查,另外支会莫西司令官一声!”这才头也不回地走了。
梅切只感五雷轰顶,差点当场晕倒在地,连挣扎叫喊的力气也没有了。
第四军团司令部,莫西正在听塔西汇报原道宁召见的情况,就听侍从参谋报告说军法部发来通讯。
怎么会有军法部的通讯?
莫西看着塔西,塔西也是一脸的疑惑。莫西便让接进来,一听之下,当即又骇又怒,忙自陈道:“我对原帅的忠心天日可鉴,这绝对是诬陷,请军法部明查!”
通讯结束后,莫西已骇得面无人色,瘫软在了坐椅里,汗如雨下。他也在想,原道宁有可能会利用这次机会杀了他,再不济也会把他弄下第四军团司令长的位置,安排一个自己可信的人。见塔西一脸的淡然,他道:“你,你怎么看?”
塔西说:“爵爷不用担心,若原帅想趁机拿掉你,手段多的是,绝不会把梅切交由军法部方案调查了!”
莫西就问:“此话怎讲?”
塔西说:“一旦军法部立案,就必须得调查个水落石出,最后还会向特政区五大军团通报。这样一来,爵爷不但不会怎么样,而且还会洗清一切嫌疑,地位也会更加的稳固!原帅这样做,是保你!”莫西一想,确实是这样,心下也就笃定了,说:“那我要不要先引咎辞职?”塔西说:“爵爷何咎之有?这样做就太矫情了!”莫西点头称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