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总这样的?” 袁树神色微微一怔。 旋即反应过来。 古武者! 也就是俗称的武道中人。 这个问题,其实他私底下已经琢磨过无数次。 尤其是经历了长刀之夜。 多少次半夜梦醒时分,十多年的特战旅生涯,就如电影镜头一般,在脑子里不断浮现。 而他最终得到的结论。 “应该有!” 袁树敛了敛神,眸光深重的点了点头。 “不过,我在特战旅时层次太低,接触不到那些人,但有一点……” “我曾听老队长,无意提及过一次。” “当时大比武,队里有个同年兵因为成绩出众,被特招进了虎队,送别宴后,老队长兴许是喝多了,很是遗憾的说了句,可惜他年纪大了点,要不然能去50。” “我当时因为好奇,问了一嘴,结果老队长却死活都不再往下说。” “所以,50是什么?” 陈望对此并无印象。 但他能敏锐的察觉到,这三个字,或许代表着一个神秘组织。 “……超能力快速反应部队。” 袁树吐了口浊气。 最终说出了一个仍旧陌生的称呼。 “以前我不太懂,还以为是地摊学上杜撰的那种人,动不动就能御使风火雷电,四处斩邪驱鬼。” 说着说着,袁树罕见的老脸泛红。 “斩邪驱鬼……” 听到这几个字,陈望也是哑然失笑。 只能说,谁都有中二的年纪。 加上眼界太窄,能够接触得到的事物太少,全凭臆想。 如今回想起来不禁倍觉好笑。 “听你这说法,和我预想的差不多,毕竟任何年代,侠以武犯禁、儒以乱法,收拢这些人才是最好约束的法子。” 陈望并未纠结太久,而是凝神道。 其实都不必说部队那种地方。 仅仅是从一个九玄镜就能窥见一二。 虽说九玄镜对比的是锦衣卫、血滴子、粘杆处,但实际上游走在明暗之间。 属于一个身份比较尴尬的存在。 几个分舵,招揽的都是江湖人。 这些人说句不好听的,就是一颗隐形的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会被引爆。 所以。 真正的大人物,一定会发展自己的九玄镜。 而部队就是最好的选择。 毕竟军人纪律严密,一切以军令行事,绝不会如九玄镜中人那么乱来。 “陈总说的没错。” “只可惜,当年还是心高气傲,没能沉下心打磨,要不然或许也有一线机会。” 袁树对此深表认同。 说不后悔肯定是假的。 当年那场烟灰上,别人鲜衣怒马,众星拱月,被所有人羡慕,簇拥在中间,而他只能躲在角落里独自一人和喝着闷酒。 要是再努力点。 自己不说能够进入50局,蛟龙、战虎这些顶尖的特战旅未必没有一席之地。 只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而在社会上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让他更是意识到,一定要把握住眼下这个机会。 感受着他语气里的无奈。 陈望并未多说什么,只是举起酒杯冲他遥敬了一下,然后仰头饮了一口。 见状,袁树讪讪一笑。 “陈总见谅,这还没喝几口就尽说些醉话了。” “这有什么。” 陈望摆摆手。 袁树、崔照,其实和骑楼街的肖九并无太多区别。 都是底层市井出身。 做梦都在渴望着过一过大人物的生活。 而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这是永恒不变的道理。 他自己若不是当年被老爷子捡回山上,成为了药王谷传人,或许如今的生活,比肖九那些人也好不到哪去,甚至沦落为葛家门八大江湖的敛财工具。 正是因为如此。 他深知他们的心思。 陈望也愿意给他们一次机会,拉他们一把。 但这一切的前提是得真正做了事。 否则无缘无故,他又不是圣人,凭什么要这么做? “多谢陈总。” 袁树眼底露出一抹感激之色。 然后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 这种老酒,看似绵柔醇厚,实际上数十年的洞藏,后劲十足。 就算是他这种老餮,喝酒如喝水的狠人。 几杯下肚过后,也只感觉酒劲上涌。 “别急,慢点喝,又不着急。” 见状,陈望忍不住笑道。 两人借着老酒,随口闲聊,不知不觉间,数个钟头的时间眨眼而过。 等反应过来。 抬头朝外看去时。 落日余晖,红霞漫天。 隔着窗户还能看到吴淞江上,那些来往的船只,已经在准备返回渡口码头。 开在江边的餐厅,更是早早开启了户外场。 烧烤的香味,加上啤酒的麦芽香气,随着江风不断飘来,让人胃口大开。 “吃一口?” 干喝了一下午的酒。 就算是陈望也有些顶不住。 原本还说好给崔照那小子留点的,结果喝起来,两个人哪还记得这事,一整瓶的老酒喝的丁点不剩不说,眼下明显感觉还没到位。 “行啊,陈总。” “不瞒你说,我这都喝饿了。” “下去整白的还是啤的?” 袁树已经醉意不浅,人也放开了不少。 酒水壮胆是一部分原因。 最大的缘故,还是因为一下午功夫里,两人闲聊中彻底敞开心扉。 从出生的那个偏远贫穷山村,去一趟镇子上都得走上两个多小时,小时候家里的鸡蛋,永远只有他和姐姐能吃,因为剩下的要留着换钱,给他们买纸笔。 再到后来。 他和姐姐一个考上高中,一个考上大学。 家里却拿不出那么多钱。 袁树便以自己学习没有姐姐好为由,主动退学,申请去了部队。 虽然说起这些时,他脸上满是回忆的傻乐,但语气里那股落寞和无奈却是掩饰不住的。 而陈望也说起了些在山上的趣事。 在三位师娘的镇压下。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偏偏
还不敢有半点反抗。 还有一次实在不想太累不想再练。 偷偷一个人跑进了后山。 结果却迷了路。 把三位师娘急的不行,从早上找到天黑,一直到入夜时分,才终于在一座山洞里找到了他。 找到人的时候睡的正香。 三人又气又想笑。 最终拎着耳朵带回去,被罚站了半宿,第二天更是盯着往死里练功,大热天的,差点没缓过去。 也正是那一次过后。 陈望再不敢有半点忤逆的心思。 竹鞭炒肉的滋味他到现在都记得。 看着细长的竹子,抽在身上,痛的直入骨髓,而且完全打不断。 听到这些糗事,袁树笑的不行。 “扎啤吧。” “正好浑身燥热降降温。” 白酒后劲太重,而且那一瓶大半都进了他的肚子。 纵然是武道中人。 酒水在胃里翻涌的感觉也不好受啊。 “行,陈总,听你的。” 听到这话,袁树不禁暗暗松了口气。 说真的,他已经到顶了。 陈望要说白的,他也能喝,不过就是舍命陪君子了。 “要不把崔照那小子喊上?” “正好你也好久没见他了。” 起身准备出门。 陈望忽然想起了什么,拍了下前头袁树的肩膀道。 “不会耽误事吧?” 袁树还有些担心,毕竟崔照做的是暗子的活,动不动往外跑的话,难免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放心,那小子现在日子过得滋润着呢,就差没成中海的地下皇帝。” 陈望撇了撇嘴。 示意没事。 只是这话落到袁树耳里,却是让他愈发惊疑不定。 “什么……意思?” 从崔照主动请缨去黑龙帮潜伏,到现在,他们之间再未曾见过面。 电话倒是打了几次。 不过那小子每次都是支支吾吾的,问他在做什么,总是顾左右而言他,糊弄过去。 袁树那会虽然存疑。 但也只以为他是因为保密性不好多说,也就没有追问。 但眼下听陈总的意思,似乎那小子的潜伏生涯,并不像自己想象的那么煎熬? “那小子没跟你吹过,他都坐上黑龙帮第二把交椅了?” 陈望笑着看了他一眼。 “二,二当家?” 袁树眼睛一下瞪大,脸上满是不敢置信。 这才多久。 崔照有这么强的能力? 但是转念一想,那小子插科打诨、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加上那副混不吝的性子,好像还真适合混社会的料子。 还有一点。 他身手不错啊。 一行人里,也就自己能压得住他。 其他人像老吴几个,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黑龙帮那种市井帮派,最看重的就是这方面的能力。 “你以为。” “要不是我叮嘱他,我估计那小子都想把肖九宰了,自己坐帮主的宝位。” 陈望嗤的一声冷哼。 上次电话里,他只是提了一嘴,那小子竟然有打蛇随棍上的想法。 “他特么疯了?” “真当自己是江湖好汉,还是帮派头子?” “靠,陈总,你让他过来,等会我不把他腿打断,我把袁字倒过来写。” 听完这番话。 袁树才总算明白过来。 为什么之前每次打电话,崔照总是含糊其辞。 估计是对他发憷。 担心被自己知道,会忍不住冲到黑龙帮给他揪出来打。 毕竟他们一帮人里。 袁树年纪最大,在中海这些年,完全扮演了一个老大哥的形象,对他们也是颇为照顾。 尤其是崔照,更是把他当成了亲弟弟看待。 要是被树哥知道自个干的那些事,以树哥刚强正直的性格,绝对放不了自己。 崔照哪敢说实话。 毕竟陈总只让他去帮忙盯着肖九。 他却短短几个月时间,在中海地下世界,凭着一双拳头打出了名声。 如今道上,谁不知道黑龙帮崔三爷的名号? “打就算了。” “不错措措他的傲气还是可以的。” 见袁树咬牙启齿的样子。 陈望看热闹不嫌事大。 当即拨通了崔照的电话。 “喂,师……陈总,这么晚找我?” “我和袁树在江边吃烧烤,你有没有空来喝一口?” “有,那可太有了,陈总你和树哥等着,给我半个钟头,绝对杀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