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离开宣武大街又转进了一条小巷,窈娘心中千般思量,竟然在隔着皇城这般近的地方将她绑来,且让沈循不惜这般龌龊行事,这人必然是朝堂上有头有脸的。
待车停下,黑衣男子将窈娘拧下了车,周围漆黑,地上是青石板路,周遭皆是高墙,看得出却不是在路上,而是在某户人家的僻静院里。
“别喊别叫,否则你这条命怕难保。”黑衣男子恐吓罢,才将她口中的布条扯下。
窈娘就这样被他扯到了一间屋外,只见他躬身叩门,屋里才起烛火。
“老爷,人带来了。”
里面传来浑厚有力的声音:“让她进来。”
声音刚落下,窈娘就被身旁的男子狠狠推进了屋里,而后就听到锁门的声音。
窈娘被推到了地方,顾不得身上的痛,抬起头来看烛火里的男人,是与沈诚差不多的年纪,可身量比之魁梧许多,一看就不像是官。
她看着男人时,那男人也堂而皇之的打量她,见她缩着身子跪在地上,冷声道:“过来。”
见窈娘不为所动,他也不恼怒,只是话里却带着威胁:“你可知你夫君将你送给我了?”
烛火摇曳,这话一出将窈娘的心也跟着飘荡起来,她害怕极了,连声音也不受控制的颤抖:“我只知道我家郎君是读过圣贤的,家中长辈教诲严苛,绝不是阁下所言。”
男人冷笑一声,似乎是在说她愚蠢:“沈循那个不争气的东西,沈谦两兄弟的脸都被他丢的干净,我看着圣人是被他扔到狗肚子里去了。”
窈娘不过去,他便起身走去,不过三步就站在窈娘跟前,将她抱在了怀中,深吸一口女子的暖香,才道:“你是他的妾,他将你送给我,自然就是我的妾,只要你好好伺候,我绝不辜负你。”
“啪”得一声,窈娘扇了他一巴掌,挣扎从他怀里离开,振振有词道:“我虽是妾,但也是正经官家的小姐,你这般羞辱,我娘家必然不会放过。”
她的手掌力气不足,对男人而言不过是蜻蜓点水。见她要跑,哪里能让她如愿。
男人狠狠捏住她的腰间,道:“你以为你父亲就不知道这事?他在江西那山沟里多年,好不容易拜了我门下,你不过是庶女,用来做进京的敲门砖罢了。”
莫说是窈娘,就算是让他将孟丽娘送过来,孟俭也不说二话。
窈娘也深知孟俭的为人,见这人将他摸得透彻,心知难唬过去,只能咬着牙,艰难说道:“我家三叔可是次辅,这事他早晚知道,他为人清正,不止是你,必然连同沈循也不会放过!”
没曾想,这话半点也未让男人害怕,反而使力一提就将窈娘丢到了床榻上去。
窈娘吃痛低呼一声,这让身后的男人眼中闪过兴奋之色,只听一阵掌风,她只觉脖颈作痛而后身上的袄夹领子勒得她难以呼吸。
“你是个烈性子,那沈循有眼无珠还说你最是温顺。”男人将窈娘提到自己的身下,就要去解开她的衣带:“不过老爷我就是喜欢烈女子。”
若是夏日穿得清凉,窈娘此时必定衣衫尽除。好在是隆冬,里头还穿了件圆领的长衫和贴身衣裳。
这屋里丝毫未点炭火,袄夹脱下冷得窈娘身上的颤抖更甚,男人也愈发兴奋,压着她喘不上气,还要去解她身上的裙子。
只见那绦丝被他勾在手上,狠狠一扯时,屋外传来急促的叩门声。
外头的男子唤道:“老爷!外头来人了!”
身上的压迫顿时扫却,窈娘这才吸了口气,只听男人朗声道:“来人?如何进来的?”
话音还未落下,门就被人踹开,昏暗的烛光中,那身影让窈娘忍不住哭出声来。
沈谦听得她的哭声,才算是放心下来,迅速隐下怒火,冷声道:“陈见清,给本官滚过来!”
陈见清便是当初不过半个时辰就抄刘樾景家的兵部侍郎,他并非是公孙贺手下的人,只是这其中的弯弯绕绕怕是公孙贺也是后知后觉。
“笑话!我乃三品兵部侍郎,你虽是次辅也不能对我如此不敬!”陈见清冷声道。
他是恨极了沈谦,当初抄刘樾景家时,平白让他失了一百多万两银子,如今又与自己师父做对,不肯要他老人家安稳还乡。
看着沈谦背着手睥睨模样看着自己,陈见清怒火攻心,扯了窈娘下床,又将她甩到地上去,骂道:“这个婊子可是你那好侄儿亲自送给我的,我在自己私宅里与我的女人欢好,碍着你什么事?”
他这话说完就被沈谦窝心一脚,双腿狠狠砸在地上,只听沈谦唤道:“大理寺何在?”
站在门口的魏之这才带人进了屋,躬身道:“下官在。”
沈谦看了一眼陈见清,在他不可置信的目光中,一字一句道:“先将陈见清押入地牢。”
“沈谦小儿休得狂妄!尚已年迈,你可知军机大事全靠我出面镇压!”陈见清急道。
沈谦并未看向他,只让官差将他捆住押走。
“举国军政,只有皇上能镇压。革员口出狂悖之言,其心可诛!本官身为次辅,有罢免贬迁三品及以下朝官之权,现下就革去你职务,到大理寺听候发落!”
陈见清啐了一口,并无害怕:“你若想动我,也得先让你侄儿脱层皮。”
沈循是玉京城里出了名的金疙瘩,陈见清料定里沈谦不敢忤逆家中老母,亲手料理他的大侄儿。
待人离去,沈谦才脱下大氅系在窈娘身上,再将她落在屋里的袄夹拾起,这才将人搂在怀里抱了出去。
外头依然如来时般寂静,不同的是窈娘虽还在后怕,却能安心靠在他坚实有力的胸口,听着他与自己一样,还未平息的心跳。
走到门口时,窈娘低声道:“三老爷放妾下来吧,妾能自己走。”
沈谦脚步停顿一瞬,却并未将她放下,过后仍是坚定地将她抱着,直到进了马车里。
马车缓缓驶去,过了许久才听沈谦愧疚道:“今日之事,是我连累了你。”
曾寂在隐蔽的角落里,看着沈谦抱了人出来,虽说放下心来,却自嘲一笑。
他知道,窈娘只当他胸怀大义,即使是寻常之人也会施救,只是他手无缚鸡之力,人微言轻,竟然生生看着她入虎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