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骏钦跪在祠堂,直到阿香准备好了晚膳,董父才允许他起来。
别人跪了这么久,多少要“瘸”一会儿,可是董骏钦耍赖,用了法术,站起来跟没事人似的。
方才阿律走后,他思考了很久。
一个杀手明明知道有目标没有解决,却还是留她活口;留下活口又消除了她对此事的记忆和感情。这么做只有两个原因:要么是他动了恻隐之心,觉得宋霁月可怜,但又不想她长大之后受此事困扰,成天想着复仇;要么就是故意把宋霁月留下,为的是将来利用此事对付什么人。
对于前者,虽然更合理,但是这种情况下,他的希望根本不受他控制。能当杀手的人,都不喜欢事情脱轨。而他放走宋霁月,她能否活下来,能否不报仇,这些事情都皆非他能掌控的。
而后者,如果宋霁月的存在会对什么人造成影响,那他放走宋霁月之后,什么都不需要做,只要等着事情自己发酵即可。因而董骏钦觉得这个原因可能性更大。
但若是后者,这个杀手要针对的人是谁?且宋霁月在董家这么多年并无大事发生,他又要如何看戏?
想到此处,董骏钦正好回到后院。却见宋霁月心神不安地在那儿张望。
董骏钦:“发生什么事了?”
宋霁月正打算开口,小雀便跑回来道:“也不在池塘那边。”
董骏钦直觉不对:“是阿律丢了?”
宋霁月懊悔道:“都是我不好,拉阿律姑娘去池塘喂鱼。刚才回来时她说还剩个包子,就又自己折回去了。结果到现在都没回来,小雀去池塘边找,也没瞧见人。”
喂鱼?董骏钦大概猜到是两个姑娘找个人少的地方谈心去了。
他安慰宋霁月:“没事,我去找一找。小雀,先陪小姐用晚膳吧,卢大夫一会儿要来施针。”
送走二人,董骏钦从后门往池塘走。然而走了几步,他却听到断断续续的心音,似乎是谁在奋力呼喊自己。
董骏钦心道不好,肯定是出事了。池塘出现在眼前时,一切如常,根本没人。然而董骏钦细查却发现这里有结界,肉眼瞧见的池塘是幻象。难怪小雀找不到人。
他正想拔剑,尝试打破结界,一个人凭空出现。
果然是阿律。
董骏钦大喜,可是当他看清眼前的阿律时,心一凉,她脖子被人一刀贯穿了?
这一刀下去,阿律虽然死不了,但是无法开口说话。她捂着脖子,痛苦地望向董骏钦求助。
董骏钦看见脖子出不断有血流出,立马下手封住几个穴位。
阿律说过,她占用将死之人的身体,一不损阴德,二不会流血,三五感全失不感疼痛,可现在这二三明显全反了。
董骏钦扶着她进门,路过的董家人都吓了一跳。
卢大夫前两日去京城出诊,今日回来时就听说少爷带了一个身怀异术的姑娘,还缓解了宋霁月的失魂症。
出于好奇,他施完针就去了客院,想会一会这个人。谁知等了半天看到的竟然是一个被一刀穿喉却还能走路的姑娘。
二人扶她坐到床上,董骏钦查看伤情。卢大夫见这姑娘不但能走路还能挤眉弄眼,堪称奇人。
董骏钦:“不行,这刀断在里面了。不能直接拔。”
卢大夫:“少爷,这姑娘她她她……”
董骏钦:“卢大夫,您先出去,让他们该干嘛干嘛,特别是霁月,不能让她过来。”
卢大夫觉着他说的有理,接下去这客院的氛围有的紧张了。
他一走,董骏钦立马封门。再点几个穴位道:“你是不是感觉痛?是就眨眼。”
阿律的眼皮疯狂开闭,董骏钦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放到她鼻下。
阿律以为是什么能止痛的灵药,谁知闻了闻,什么鬼气味!臭死了!
就在阿律抬眼瞪他时,董骏钦对着她前颈一掌下去。阿律只觉有什么东西从她后脖颈飞出去,扯的她头皮发麻,随后掉到地上发出哐当一声。
董骏钦的掌心贴上阿律的皮肤,一股忽冷忽热的气息从切口灌入,血腥气一下子充满整个喉咙。
半响,董骏钦道:“好了,你试试能不能说话了。”
阿律试着发声,起初有点刺痛,但渐渐恢复如前。
阿律:“哇,董骏钦,你好厉害!这么快就恢复了!”
董骏钦无奈,说她缺心眼还真是心大,被人这么一刀下去好歹紧张一下吧:“不是我厉害,是你个亡灵永生。”
阿律此时正照着镜子,确保自己的肉身还是好好的,没留疤。看见脖子还是原来的脖子,阿律满意的点点头,完全无视一旁替她后怕的董骏钦。
董骏钦这后怕其实事出有因。方才为阿律再生骨血时,他发现她的残魂在身体里的运行变了。以前阿律只是控制肉身肢体并不能联通经脉,所以才没有五感,而现在却不是如此。
可是要不要告诉她呢?别的倒是无所谓,就算她联通经脉也还是残魂。但董骏钦担心阿律若还是像之前那样不管不顾的过,迟早受苦受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