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新主旧识(1 / 3)

“百里城!”风纤素突然发出一声惊呼。

我尚未来得及抬眼,便听鬼王骤然一声断喝:“杀了她!”

一条人影立刻应声而起,正是小鬼,临空挥笛向我扑来,身法诡异,快若闪电。

事发突然,我虽旋即展动身形,但仓促之下,后退之速如何能与他借力前扑之迅猛相比,眨眼间已被他抢至身前。

我气力已竭,手腕经那无头箭一击,至此尚无法抬起,只得眼睁睁地看那银笛亮起一道刺眼的光芒,直奔我面门而来。

便在此时,空中那一直未曾间断过的细细箫声忽然大作,变悠扬为愤怒,化清婉为咆哮,宛如亢龙夹暴风而动,又如惊雷携闪电劈来。

我一阵气血翻腾,几乎连站都站不稳,那小鬼也面色惨变,身子一连晃了几晃,顾不得再对我出手,忽将双手一错,持笛于唇——尖锐的笛声骤然划破夜空,远远地送了出去,与那箫声纠缠在一起。

这以内力吹奏的一萧一笛,犹如两条野性难驯的蛟龙,厮斗于浓如泼墨的夜色之中,笛声固然尖锐无比,如利刃般无坚不摧,可那箫声却更有雷霆万钧之势,隐隐的连天地都仿佛为之色变。

这一场箫笛之争,虽然无形,却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坠入痛苦的深渊。

风纤素不识武,是第一个倒地之人;其次便是那些武功稍弱的鬼卒;再然后,包括绝夜、杜三娘等鬼头都纷纷跌坐于地,运功护住心脉以求自保。

我自幼对习武便不上心,惟受父亲逼迫,倒把那正宗内家心法练得很是纯熟,打下牢固的根基,运功不过一个周天,心境便一派澄宁。

此时,箫笛相抗之势已渐分高下。

那笛声越来越弱,非但不复初时的尖利,连吹奏出的曲调都不由?lib.自主地附和起箫声,迎合了两声,勉强转调再与之相抗,可片刻便又被吸附过去……如此反复了两三回,忽听“叮”的一声,笛音顿时消失,却是小鬼把持不住把那银笛摔在了地上,人也猛然跌坐。

就着月色看去,他一张稚气未脱的脸,鬼也似的惨白,倒是应了他的绰号——小鬼。

但见他勉强支撑起半边身子,断断续续道:“好……好得很……”

话未说完,便两眼一直,“砰”地晕倒在地。

夜空中忽然传来两声咯咯嬉笑,一脆生生的女子嗓音啐道:“敢与我家公子比拼内力,真是自不量力!若非我家公子怜惜场中某人,不愿使出力,岂会容放肆到现在?”

另一个较为沉稳的女声接口道:“流云妹妹,可莫小瞧了此人,他的武功非但是百鬼中最高的,一手笛中剑的功夫更是在整个江湖中都罕逢敌手。”

“是么……”

那唤名流云的女子还待说些什么,却被一把淡淡的男声打断了。

“久闻百里城‘碧水流云’两大护法美貌如花,既已来了,何不现身?”

这声音,温和、清越,还带着丝丝历尽沧桑的淡漠,不是鬼王是谁?

是时,数以百计的手持明灯的百里城弟子已把四周团团围住,把个漆黑的夜照得如同白昼。

我放眼看去,但见大部分鬼卒仍倒地不起,花夜等人虽无大碍,可小鬼已折,绝夜又为我所伤,形势于他们大为不利……即便如此,那鬼王却仍藏于轿中不肯露面。

——如此冷静,简直是镇定得有些非比寻常了。

不对!我骤然拢起眉头:这件事,非常非常不对劲!

按风纤素的推测,百里城和山中一窝鬼乃盟友关系,怎会一出手便伤了众鬼中武功最好者?

难道,是他们故意耍骗于我?

然而,此时此刻,论形势,我方无疑是最弱的,他们有什么必要做这样一出戏给我看?

可,如果山中一窝鬼和百里城并非盟友,鬼王何故如此镇定,那百里城的人又是为何而来?

我百思不得其解,眼见风纤素还处于昏迷之中,显是被震伤了心脉,无论金昭玉粹如何推摇也唤不醒,不免又是一阵心烦意乱。

耳中闻得方才那把稳重柔和的女声道:“鬼王莫急,这不就来了么。”

“么”字尾音尚未消散,空中便骤然传来物件急急划过之声,一抬头,竟是一匹丈把宽的白绸从远处穿越夜空而来,优美地划了个弧线,“咄”的一声钉入地面。

四周顿时响起一片抽气声,在静谧的夜晚显得分外清晰。

我也不禁骇然,这是何等武功内力,竟能使柔软的丝绸在入地时发出金石般的声响。

更骇人的是,“咄”的一声过后,那匹白绸仍然带着弧度滞留在半空,夜色中看去,仿佛有什么仙人施了仙法,凭空架起了一座白玉拱桥似的。

两名白衣女子一前一后地出现在白绸之上,合力抬着个白色帷幔笼罩着的非车非轿的东西,飞天仙子一般顺着绸缎的弧度滑下来,身轻如燕地停在距离我约莫三丈开外的地方,竟未发出丝毫声响。

我暗自心惊:如此轻功,已不是高强,而是可怕了!

再看那两名女子,一个是圆脸,一个是瓜子脸,都是约莫二十岁左右的年纪,白衣飘飞、黑发如波,身上下虽没有任何饰物做点缀,却自然而然流泻出一股清华之气,若非亲眼所见,实在很难相信这两个年轻美貌的女子能有那样一身骇人的武功。

事态发展到这一步,其波诡云谲的程度已经完超出我能掌控的范围,尤其是百里城这两大护法的出现,甫一现身便露了手惊人武功,俨然控制住整个局势,令方才还占据着绝对优势的山中一窝鬼,转瞬就沦为劣势的一方。

但是对我来说,情势非但没有任何逆转,甚至还变得更为糟糕!

因为,若我没猜错的话,她二人口中的“公子”,必是萧左无疑……而他,却是我所见过的最不值得信任、最诡计多端、最为可怕的敌人!

众鬼未退,强敌又至,难道我宫翡翠命中注定要折于此夜?

罢罢罢!左右不过是个死……爹爹在天有灵,只保佑我莫受辱于敌手,也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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