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的手腕一抖,便见那流星锤的铁索或松或紧,眨眼间便缠绕在身上,左手用虎爪扣索于胸前。这乃是流星锤的起手式,名叫“胸前带花”。孙不坏虽是恼怒,但也尊重对手。方才过了几招,只是切手照面,互相试探,现下可都是要命的招式。
吴人来自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绕,只是觉得这刀疤脸方才那一顿缠绕威势颇强,切不可大意。只听孙不坏道:“小子,你用什么兵刃,不要说乌石岭的孙阎王欺负你!”吴人来道:“俺觉得该用兵刃的时候自会用上。”吴人来只是实话实说,他的兵刃乃是袖中的小黑刃,自是想用上的时候便用上,可孙不坏听在耳中却觉他是在戏耍自己,认为自己还不配他使兵刃,顿时“哇呀呀”的叫了一声,“小贼,受死吧!”
便听一道“呜呜呜”的疾啸之声,那流星锤如一条黑蛟上下腾飞,朝吴人来飞来。流星锤起手式为“胸前带花”,冲出一式乃是叫做“狮子抖毛”,名字虽俗套,却都是极厉害的招式。吴人来腰间一软,躲了过去,不再如先前一般带住锤头。只因这锤头来势凶猛迅疾,手如何能带住。好在流星锤出一锤便回一锤,当即欺身上前,谁知方要抬脚走出,锤头又霍霍袭来。吴人来吃惊不小,这来的也忒快了。
殊不知流星锤舞将起来如骤雨疾风,不能稍停,故有“如插翅飞虎,似过海蛟龙”一说。方才吴人来能一手带住锤头,实乃孙不坏把式还未舞起,遂轻易拿住,但此番孙不坏身前如一堵带刺的钢墙,疾像吴人来逼去。吴人来见此阵势当即展开身法避开孙不坏一阵疾攻。
所谓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长而强、锋芒毕露,短而诡、暗藏杀机。吴人来现下便是被这强而长的流星锤逼得无招可出,流星锤纯以力量相较,触及则非死即伤,他袖中小黑刃虽诡异,但都是以精力施以巧法,出奇制胜,现下多少有些见拙。
但吴人来的“痞儿功”乃是极为赖皮,又极为诡诈的功夫,专门在险中求胜。锤头虽险,但其依旧贴着锤头,如一块狗皮膏药一般死死的缠住。凡是兵器一流,持兵者舞将起来,那自是锋芒毕露,乃是攻击中最强的一点,他人往往避而远之,岂不知物极必反,否极泰来,最强的一点也是最弱的一点。若是敌人一味躲闪那么锤头的威势便越来越强,但若是就此贴附着它,便成了锤头的一部分,这样舞锤之人虽下了大力气,却打不到对方,心中难免乏味,时间久了必要力竭。
孙不坏也看到此点,深知若是不停,这样下去非要把自己累死不可,使一招“王母拐线”,再使一招“五花大绑”,铁索又回缠身上,左手探出虎爪,伺机锤,口中叫道:“咱俩比拼武艺,你却一味逃命,莫不是怕了。”
孙不坏自认为吴人来不敢硬接自己的流星锤,是以出言相逼,若吴人来恼怒硬接,便会登时死在锤下。吴人来挤眉弄眼,道:“嘿,你这刀疤脸,俺除了当家的还真没怕过谁。你要是本事真的厉害,俺就算是跑也能被你打中。”孙不坏心想,这小子摆明了说自己武功差,好,今日非要将你这黑头脑袋砸碎了不可!
接着一招“猛虎跳涧”锤头跃起直朝吴人来天灵盖砸下。吴人来等的便是这一刻,袖间真气鼓荡而出,朝天一指,袖中黑刃如电蛇一般窜天而出,“咣”的一声,下势的锤头霎时向后掀去,俨要打到孙不坏。
孙不坏大惊,连使“霸王卸甲”铁索随劲上下抖动,卸去锤头的劲力,待劲力一消,却见吴人来已是欺至身前。孙不坏此刻还不清楚吴人来的黑刃乃是近身对招的利器,只见其双掌上下翻飞,袖中好似有什么东西钻来钻去。
忽的一掌击向孙不坏的下巴,孙不坏铁索一横,缠住吴人来的手臂,这一招焉能缚住他。吴人来手掌猛的递进,孙不坏万万想不到自己的铁索竟缠他不住,吃惊之余,头往后仰躲过一记。岂料在吴人来的袖中黑刃霎时钻出,黑刃犹如鬼魅,毫无预兆的出现,这一刃下去非要将脑袋串了糖葫芦不可。在电光火掣之间,孙不坏抬脚踢向垂下的锤头,一招“围魏救赵”,锤头从吴人来裆下钻过去,直朝后脑勺打去。这可是同归于尽的打法,吴人来本是为了赔一只烧鹅而来,无伤人之心,黑刃一收,身子一斜避开锤头。
流星锤虽是极善远距离攻击,但在近身搏击中也有应对招数。这“围魏救赵”便是近身搏击的一招,又名“黑狗钻裆”。锤头自敌人裆下钻去,直袭后脑勺。若是敌人势要夺自己性命,那么这招便是同归于尽的打法,若是敌人武功颇高,放弃杀自己的念头而选择躲过锤头,那么这锤头势必要打在锤之人的面门上。
孙不坏自知难逃一死,闭眼相待。却听“钉”一声,锤头兀自垂了下去。吴人来道:“打架就打架,你闭眼睡觉作甚!”
孙不坏猛的睁开眼,惊奇的问道:“我还活着?”吴人来道:“啊,你要是死了,那俺不就成小鬼了。”
原来在锤头打向孙不坏面门之际,吴人来袖中再次黑刃钻出,将锤头打偏,救了其一命。只不过吴人来的黑刃极快,众匪都没看到经过,还以为是孙不坏以大本事化解,纷纷拍手称赞。
孙不坏道:“阁下为何救我?”吴人来道:“额,俺没想杀你,俺是为了让那头黑驴赔烧鹅的,不是来杀人的。再说了,当家的不让俺乱伤人性命。”
孙不坏原本以为吴人来说的什么找驴子,赔烧鹅都是戏弄之言,现下确是信了。孙不坏恭手道:“俺孙阎王最是佩服比俺武功好的人,方才比武阁下又救了俺一命,俺是佩服的五体投地。那弄丢阁下烧鹅的黑驴确是俺的手下,不过兄弟惹的事,自是做大哥的承担,不如这般,待俺将这商队收拾了,请三位上山大吃一顿,如何!”
吴人来一听,这次不光是烧鹅来了,还来了一顿大餐,这架打的真是值的很。刚要答应,却听吴天来道:“俺们可没空跟你去什么山上,你给俺们烧鹅俺们这就走。”孙不坏吃了闭门羹,心中虽老大不快,却不生气,道:“好,三位不来也罢,这烧鹅一时半会儿弄不来,我这里倒是有三斤牛肉干,给了三位,足以能抵三位的烧鹅。”吴人来喜道:“行行行,能填饱肚子就行!”
孙不坏让人将牛肉给了吴人来,三人正准备走,却听一个孩子大哭起来。三来一看,只见一名妇人抱着一个女婴,躲在驴车下,吴人来走过去道:“嘿,这小孩是不是饿了。”说着便撕下一块牛肉递给那妇人,那妇人摇头不拿,忽的向吴人来磕起头来,嘴中叫道:“大侠救命,大侠救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