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刺杀

解观心道:这小生原来是为林怀明将军而来。前些年张士诚能攻城掠地,一路势如破竹,全靠他手下一一武两位奇才,素有“不过郭英,武不过怀明”一说。只可惜去年张士诚降元,二人誓死不从,说是宁愿被杀也不愿投降变作汉奸。那张士诚恼羞成怒,杀了林怀明,郭英却在部下保护下逃走,不知所踪。咦,这施耐庵唤这小生为郭兄弟,莫不是这人是郭英。只是这人脸上涂的脂墨,不知是不是在谪仙居所遇的郭英。若真是,那昨日在谪仙居所赋旧人,也必是林怀明了。

郭英啐了一口,道:“宁为玉碎不为瓦全,便是只剩一兵一卒也不可投降鞑子,当了走狗。”缨枪一挺,便又向张士诚刺去。白衣人护在前头,腰间一沉,平马一横,便是稳稳推出一掌。

郭英知这白衣人的掌力沉猛,枪势一变做个舞花,避开沉掌。一招“蛇行穿云”闪到白衣人身后,枪杆后戳其背。不料白衣人反应奇,一掌与枪杆相对,手中缨枪险些脱手。郭英一心想杀张士诚,这身前白衣公子却是大敌,只好先杀他再杀贼。

主意一定,抖起缨枪使出梨花枪法,招呼这白衣公子。

这梨花枪法乃是南宋红袄将领李全的绝技。当年他妻子杨妙真传授其杨氏梨花枪法,这李全聪明绝顶,又有沙场经验,遂创出既适单战,更适团战的金雨梨花枪,人称李铁枪。此枪法合梅花枪、六合枪、中平枪等枪法之长处,又在红缨下暗藏形似梨花的铁蒺藜,其中装填火药,更是倍增威力。

郭英虽是臣,但生在乱世也几经沙场,瞧得出这白衣公子武功的门道。此人下盘沉稳如磐,力从地起,出招虽缓,但招招力道强劲,非常人可比。遂使出梨花枪法中的中四平枪,即顶平,肩平,脚平,枪平是为四平。以强对强,以硬碰硬。

白衣人见郭英枪法不如先前灵动,枪锋却越稳厉,直取中宫,力道强劲。只是一笑,掌势不变,力道愈沉稳。郭英使“铁牛耕地、黄龙卧道”两式硬招,却不见白衣公子丝毫慌张。自己却觉两次进招,一次比一次艰难。遂进一招“金猫扑鼠”,那白衣公子冷笑道:“好一招梅花枪法。本公子倒要看看是你梅花枪厉害,还是我十余年的梅花桩沉掌厉害。”

郭英没想到他刚由中平枪法换为梅花枪法,便被其识破,转而再使中平枪中的“跨虎开山”直逼其天灵盖。那人不避不闪,上推一掌,郭英只觉一股大力从红缨处传来,遂死命握住枪杆。枪杆受力兀自颤抖不停,郭英“啊”的一声,双手震脱,虎口迸血。

郭英忍痛再抓枪身,招式换方,“白蛇吐信、狂风摆柳、乌龙入洞、”一连十几式凌厉辣招,暴雨般直袭白衣人。

解观见这郭英膂力倒是不弱,只是不谙内功法门。那白衣人内力颇强,他这般以硬碰硬,受伤在所难免。此时又想以精妙招式取胜,却难逃白衣人掌力桎梏,不多时便会身败。

黄昭放火回来,道:“呦,怎的先打起来了。”解观道:“你道这戏子小生是谁。”黄昭问:“是谁?”解观道:“恐是昨日谪仙居与咱们一起吃酒的郭英。”黄昭惊道:“啊,没想到这羸弱生,倒是条好汉。”解观道:“他本是张九四军师,只因不满这厮降元才欲杀之。”黄昭道:“那咱应助他一助。”解观道:“先不急,郭英还能撑的一时半刻。只是这白衣公子年纪轻轻武功却不在你我之下,先看清这厮门路再去也不迟。”

只见二人一边狂风暴雨,一边泰然自若,便是不会武功之人也看出这郭英已渐落下风。郭英见如此下去哪还有机会再杀张九四,不出杀招难平此人,遂一招“鲤鱼穿腮”直刺白衣人面门,白衣人脑袋一侧避开枪头。遂一拧枪身,触红缨下铁蒺藜,火药瞬时喷出。

这“鲤鱼穿腮”本就是为铁蒺藜喷药而创。一枪直刺面门,凡是习武之人,皆会侧头相避,红缨正好横在脖颈一处,喷出火药立时毙命。

却见白影一晃,缨枪立时飞出丈远,只见那黑衣人手中拿着一根哭丧帮。解观惊道:“好厉害的哭丧棒!”只听白衣人道:“此番要承沙兄的情了。”那落在地上的缨枪兀自喷出火花,郭英双臂被方才一棒震的酸软无力,再难捡起缨枪。白衣人道:“本想跟你玩玩,将你的命多留片刻,谁知你这厮如此不知好歹,便要你命。”说着,腾身一跃,一记重掌直击郭英天灵盖。

解观见郭英命在旦夕,铁笔掷出直袭白衣人肋下。白衣人身觉厉风而至,随即收势触一镖。笔镖相抵,解、黄从隐处跃出。解观接过铁笔,夺下银镖,道:“苏州燕子阁的燕子镖果然名不虚传。”白衣人一惊,此人空手接下燕子镖,武功着实厉害,便道:“眼光倒是不坏,还认得燕子阁的东西。”郭英见解、黄二人,本欲上前,只怕连累遂不出声。

解观道:“燕子阁大名如雷贯耳,这位公子年纪轻轻便有如此本领,应是燕子阁少主白云策白公子。”白云策一听,甚是得意,道:“算你有些眼力。”遂望了一眼手中铁笔,道:“原来是大名鼎鼎的铁笔儒生,你阻我行事,莫不是与此贼一伙。”解观道:“在下来此并非来杀人,而是来救人。”白云策道:“救谁,救这郭英吗。还说不是一伙。”解观道:“非也非也。这郭英与在下有一面之缘,且有恩于在下。江湖中人义气为重,今日郭兄有难,只为还他这一报。”郭英道:“解兄好意郭某心领了,再者说郭某也无恩与你,你二人快快离去,不要为了我丢了性命。”

解观对郭英道:“郭兄这等侠义之人,对他人的恩惠自是不会记在心上。当初郭兄施恩于我那是你的事,今日我解某报恩便是我自己的事。郭兄切莫插手。”白云策虽见解观空手接镖,本事不凡,但其年少轻狂,欲在张士诚面前显摆一番,便道:“好大的口气,既然不怕死,那咱们便手底下见真章。”

解观道:“慢着。”白云策道:“怎么,怕了。”解观道:“既敢来此,怎会有个怕字。”白云策道:“那你想怎样。”解观道:“解某只欲还个人情,不想结下仇家。咱们比试三场,赢两场者为胜。若是解某胜了,众人便让郭兄离去。”白云策道:“若是你们输了,便怎样。”解观道:“若是输了,任君处置。为公平起见,前两场斗,你我各出题目,最后一场武斗咱们便在这方桌上比试一番,点到为止,谁双脚先落到地面,谁便算输。”白云策道:“好,依你便是。施军师,你先护大人前往别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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