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其实,事情没有不透风的墙,他和郑彦秋诡秘的关系已经早被同学察觉,班上不少男同学开始嫉妒他,只是二人本是同桌,在学习交流的幌子下,谁也没拿到真凭实据,但关于他们的事慢慢的在私下里传开,有人将消息传到了老师那里。班主任老师听着很吃惊,因为他对班上的学生早恋方面,一直实行的是高压政策,几乎是眼睛里容不得沙子。他知道这些蠢蠢欲动的学生,不严厉是绝对不行的,他虽然没见到一个可疑分子,却经常都在棒喝,预防。听到传言,他起初不相信谁居然有人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接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地决定把事情搞清楚。因为临近考试,他没有声张,同时也担心这事在闹大象钟强那件事一样,再影响本班的名誉,给校领导的印象不好,决定在期末考试结束之后再问。

拿通知要分手的时候,两个迷魂的小麻雀还在为假期不能见面的事大伤脑筋:

“放假了,你去哪儿?”男方问。

“我回家里。”女方说。

“可是我会天天想你,怎么办呢?”

“我也会很想你的啊。”

两人又约定,每逢赶集的时候,在电影院旁相见。因为赶集是每五天一次,两人觉得时间太长,会受不了的,可是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

班主任老师没先找陆运红,因为他和陆运红之间有那么点隔阂,陆运红和他单独见他不自在,陆运红也不自在。

他趁两人分开之际,先让女生叫到他办公室里等着,过了会儿他才回办公室,单刀直入的讯问,毫无准备的女生开始还在掩饰抵抗,冷不防班主任就对他说:“我已经找陆运红问过,就是刚才,你们分开后,我把他叫到我家里问,他已经交待了,你还要隐瞒吗?”

这一句话,立即就让女生陷入恐慌,完全忘了当初心上人和她攻守同盟时说的中“诈术”,旋即在老师的高强度凝视下缴械投降,承认了。

老师倒没有再训斥她,只是对她总结:“陆运红这个学生,你了解他吗?你不了解!告诉你。我至今没发现他有哪一点值得我肯定。有貌吗?谈不上,而且,看人首先得看心灵,是不是?其次,此人学习从来不认真,自他进入中学以来,我没见他认真听过哪一堂课!这不仅是学习态度的问题,更是对老师缺乏起码的尊重,长期如此!根源就是父母鼠目寸光,不管其学习,无责任心。第三,那个吹口哨的伎俩,听说让不少人人迷惑,是长项吗?绝不是!恰恰是不学无术、吊儿郎当特征!正是父母养子不教的结果,你看看,班上成绩好的同学,哪个会如此?可以延伸了解,看周围凡有成就的人,谁会有这个习惯?仅从这一点,就足以预见他以后是一个不可靠的人。第四,不认真学习就罢了,吊儿郎当就罢了,居然这么小年纪,就偷偷不止一次和女同学谈恋爱,告诉你,干扰别人正常学习,害已不说,还害人!一个真正喜欢你的人,是不会因为喜欢而让你学习下降的,你瞧瞧你的成绩,他害自己又害了你”

老师把陆运红进行一番梳理刻画,陆运红的形象在郑彦秋心里立即扭转,可怜的郑彦秋首先被老师揭穿,已羞得不敢说话,双手在面前绞着,低着头望着地面,咬着嘴唇,恨不得裂地而没。接着老师又对她进行一番夸张的鼓励:“其实,你不知道,平时我特别留心你,你是我见过的,最聪明的女孩之一,成绩本来可以名列前茅,怎么就被他这么浅薄的人给迷住了?不可思议。你这事,我想找你家长谈谈。”

老师把成绩下降的责任全推在陆运红身上,她羞愧不已,更怕他告诉父母,而老师的鼓励和夸奖,让她又相信自己确实是非常聪明的、可以成为尖子生的女孩,再顺着老师的眼光扫描陆运红,他肯定不是第一次恋爱!!于是,她一边央求老师不要给她父母说,一边表示马上和陆运红断绝来往,同时她高度怀疑自己看错了人,看人也不能看外表,心灵更重要!她居然相信了。

在这个面向落后农村学生的落后五河区中学里,每年毕业考试,能考上令人梦寐以求的中等专业学校的学生,一般最多没超过三个,而且基本都在补习班。应届班哪班能考上一人,简直就是奇迹,而该班的班主任老师,自然有着非凡的成就感,足以傲视其它老师,如果哪个应届班能有两人以上考上中专或者中师学校,那是不得了的近乎老天爷开眼大事情,这在建校以来,总之没出现过。最好的一次就是一个考上中专,两个考上县高中重点班。

学校把升学的希望都放在补习班的。有人说,自隋朝开创科举制度以来,打通了社会底层人上升的通道,给社会发展注入了公平与活力,使得一般的平民百姓或者寒门子弟可以通过读改变命运。而大多数人因为贫穷没有机会读,没有机会往上突破,世世代代只沦落在社会的最底层。自一九七七以来,在这个落后的五河乡,读升学又迅速成为农村学生寻找人生突破的最重要的途径,加之不少人都有点能力让孩子念,曾被狠击猛批的读至上的观念在某些人中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死灰复,学校和老百姓都死死的抓住这个宗旨,补习班就是两个方向共同发力的产物。校长已把他作为教学最高目标摆在老师们面前,补习班的学生,首先是冲着中专和中师,然后是高中重点班去的,实在不得已,高中普通班是退而求其次的选择。即使如此,每年考上县高中重点班学生的数量,大不了五六个,还基本是补习班居多,考上高中普通班的会有十来个,但应届生有三四个而已。高中上大学的那道门槛更难,据说全县每年考上大学的只有三四个,且从来都是重点班的。所以在五河乡这个地方,大家念高中,基本是农村学生考中专或中师失败之后的选择。这一年的初三,包括补习班在内,学校考上中专的两个,都是补习班的,中师一个应届班的,其它考县重点高中班的三个,一般高中班的五个。韩斌补习这一年还是没有考上县高中,哪怕县城外的那个第二高中渡头高中,也没考上,他拿着最后的成绩通知,抱着必定挨打的理念,来姑姑家收拾东西准备回家,刚好就碰到来看他姑姑的父亲,他父亲气愤得跺着脚,韩叙芳和姑父陆选南忙劝告,说读不是娃娃唯一的出路,不要抱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高”旧思想。他只好失望的压住怒火,没有打儿子,在亲戚家也不好下手,面对着他儿子最后这次升学考试的不可更改结果,知道再打也无用,最终无可奈何的抱着认命的想法。当听韩斌想明年报名参军,慢慢的也觉得是条可以选择的路,因为暂时没有比这更好的选择了,他红着眼勉强接受了儿子的想法。

此时,他拿着通知心惊胆战的回家里,陆选南对着他的成绩,就气不打不一处,陆运红本次的成绩着实太差,英语和生物两科不及格,四十多分,陆选南动手拿棍子准备打,舅舅忙在旁边又拉又劝,还是陆选南刚刚说过的那番道理“读不是娃娃唯一的出路,不要抱着“万般皆下品,唯有读高”旧思想云云,搞得陆选南捏着鼻子打不出喷嚏。

陆选南和钟向尧合办面条厂的生意,这半年赚了很多,秦正高的砖瓦窑,却只顺利的烧过两窑砖,后来就遇到了麻烦,在一次出砖的时候,不知怎么搞的,窑里烧好的砖垮下来,砸伤两个人,一个工人手被砸断,所幸治好了,而他从糖厂回来的大儿子秦勇的腿也被砸断,搞得他大儿子从此带上点残疾,两人的医药费花了不少,有人说他是没请师傅,是“自学成才”酿成的后果,有的说是他建窑那天没请懂风水的程增福看过。总之,他的窑没带来财,反而带来的祸。秦正高家的不幸,和自己这几年渐渐的一帆风顺相比,使得陆选南感到正在全面超过秦正高家,给他阴狠的过去有了一记有力的反击,亘在心里数十年的旁人不知的伤痛得以减轻。可是今天看到儿子的这个成绩,其气愤可想而知。儿子舅舅还在一个劲的劝,他也不好再当着客人的面打儿子,恨恨的把棍子丢在一边,坐在桌子旁一言不发。末了,还是斥责着要儿子保证,明年成绩必需上升,必需至少考上高中(此时他最大的希望就是儿子能考上个高中,或许将来能象陆运新一样,在哪家单位考个临时工)。母亲在旁边,既恨儿子不努力,又担心儿子挨打,帮着斥责,让他马上口头保证。他非常反感,又想硬扛不屈服,还是耐不住母亲和舅舅的劝告,也害怕再度挨打,还是明智的答应:“下期一定考好。”

最后他这回幸免于难,没有挨打。

还带着对同桌满腔眷恋和美丽幻想的主人公,把父亲那一关过了之后,就度日如年的盼着赶集的日子,幻想着几天不见的她不知道又美丽成了什么模样,想象着在电影院旁相见时,她穿的是什么衣服。又想着自己这一次可以和她尽情的在一块,不再偷偷摸摸的,互相望着,看着,笑着,捧着她的脸,把她的眼睛、耳朵、和每一丝头发,都仔细的看过够。这一次见面,他要仔细的斟酌每句话应该怎么说才让她感到自己才华出众,每一句话中,应该加上个什么成语,才能显示出自己学识渊博,等等,万事俱备。

终于这天到了,他早早的起来,换身干净的衣服,从来没照镜子习惯的他,跑到母亲房间里,对着母亲和三姐平时用的那把镜子悄悄端详了片刻,才发现原来自己长得还蛮满意的,至少不难看吧,他对着镜子做个怪相,然后给母亲说,自己要去学校,拿忘在班上抽屉里的,然后不等母亲说啥,就溜出门去。

他心潮澎湃的来到电影院,越走近,越激动得难又自禁,肯定可爱的彦秋已经在那儿等了许久,然后又温习着设计好的对话。街上人很挤,电影院旁也有许多人在买电影票,在等候着看电影。他到了,四处搜寻了两遍,没有见到彦秋的影子,于是在旁边等着,等着,一个小时过去了,仍然没见到她来。他心里开始着急。又一个小时也过去,仍然没见到她,他开始满腹狐疑,难道她为了快赶路,和自己相见,不小心跌倒伤到了脚?是因为今天早上感冒头晕?确实今天早上和昨晚的温度相差太大,她身子又弱肯定她昨晚想着自己,说梦话不小心被父母听见,发现了!天呀,这怎么办呀

他想到很多理由,最终到中午的时候,依然不见彦秋来,直等到下午一点半过,还是没见到郑彦秋来,赶集的四面八方的人都开始散去,他才失望得无以复加的往回走,心乱如麻,头脑中翻飞着各种猜想,最后认定今天彦秋是生病的原因,怏怏不乐回到家里,整夜的睡不着,想着彦秋可能受到的脚伤、感冒,就独自在枕上流泪,于是又开始度日如年的等,等下一个赶集。

当然,下一个赶集依然没见到她,他几乎要疯掉,甚至跑到学校,跑到紧锁的教室旁,趴到窗台往里看,看着空空的教室,自己和彦秋座位,抽屉里都还有没收拾完的和作业本,呆呆的想着回味着,最后还是无可奈何的回去。

难道刚刚放假,她就变心,就不喜欢自己了?他不敢这样想,可一次又一次的没见到,一丝不祥的预感逼着他开始往这方面想,渐渐的,他不再以为她生病,不再以为她感冒,可是,究竟是什么原因呀!

他不知道他家住在哪儿,要不然的话,肯定要找个比如和同学一块参加慰问军列属之类的伟大的理由去找她了。

一个又一个的赶集日期,他都在计算,直到假期结束,他终于没在约定的电影院旁见到彦秋。心中期望和思念由最初的高峰经过幻想和怀疑的蒸煮,慢慢的降下来,开始恢复点儿理智。已经开学了,在开学报名的第一天,他急不可等的来到学校,要知道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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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学校,他才知道一个消息,学校四个班当中,第四班的班主任老师因为工作调动,离开了学校,三班的班主任又因为重病,请假到省城治病,一时根本不能回来,两个班相当于同时没有人当班主任,因为四班一向不受重视,管得也不严,学生们退学,辍学的是家常便饭,到初三开学,全班只剩下三十多个学生,而其它三个班也有象钟强那样各种原因不来上学的,几年下来总的有十来个,学校领导一合计,决定撤销第四班,将第四班的学生分散到其它三个班中,挤上一年毕业了事,而三班临时找个老师接替原来的班主任,这样三个班加上一个补习班,一共四个班。在撤销分配应届班学生的过程中,又有了新的主张,几个校领导商量为了提高教学质量,干脆把几个班都拆散,择优分班,重点保一二班,一二班选剩后的学生安排在第三班,于是三个班的学生全都打乱。现在,三个班已经全安排好,学生们必需到新安排的班上上课。而最令人意外的是,陆运红被安排到了第三班,他还没完全回过神来,只得稀里糊涂的到新班主任老师那里报名,然后回原来的教室,收拾上期还没搬走的一些和作业本。他收拾本的时候,特意的把自己和彦秋坐的位置打扫得最干净,试着坐了下来。要等着问彦秋被安排在哪班。好不容易,终于看到彦秋来了,他瞅她一眼,她始终是那样,全班最美,全校最美,全世界最美!他使劲的掩饰着心里的激动,彦秋看见他,可没有一点惊喜和渴望的表情,相反,有点想回避的意思,把视线移到了旁边,但她还是走了过来,站在她的坐位上,他忙给她移过一张凳子。她一句话也没说,冷着脸,收拾着上期没带去的本子,却在趁众人不在意的时候,塞张纸条在他的面前,然后头也不回地出教室走了。他急忙把纸条拿在手里,怕被人发现。然后忙忙收拾好本,磨蹭着出去。

他跑到操场乒乓台那边角落上,急忙的打开,字条上是这样的内容:“我们的主要任务是好好学习,即使不认真听课,我们也要尊重老师的辛勤劳动。我们更不能够因为对对方有不成熟的好感就任意干扰对方的学习,那不好。我不想再见到你。另外,你吹口哨是不好的,祝你养成个好的品德。”

这个字条如同一盆冰凉的水从天灵盖上倾洗而下,瞬间把他冻住,尽管有那么一丝心理准备,可还是促不及防。他几乎要晕倒,忙强行稳住,把这张蛇蝎般的字条揉成一团,扔到乒乓台旁边草丛里,过了片刻,又怀疑彦秋的话只是表面意思,其中暗中隐含着别的意思,是自己没读出来的意思,慌慌张张的又跑到草丛里,把揉团的字条找到,打开又看,看了两遍,还是那个意思,一点没有变。他绝望再把字条揉成一个疙瘩,又扔在草丛里,想离开,头脑中金星乱冒,只感到口中发渴,他忙坐下来,一阵又一阵的热从脚下涌上来,又退去,手发着抖,渐渐的靠着围墙迷糊了。

突然间,他又迸出一股男子气概:“哼,有什么了不起?早就知道是这样的。”

袁旭刚报完名从这儿路过,见到他独自坐着,忙走过来,挨着他坐下,抓着他的手问他怎么了,他支吾着回答不上,两人并排坐着,许久谁也没说。又过好一阵,袁旭说:“喂,我上期放假的时候到有听人在说,你和郑彦秋好像在搞对象,是不是?”

他没有回答,袁旭等一会儿,又继续问:“今天怎么不说话?哈,她可以啊,班上不少男生都想和她搞对象呢,你今天怎么回事?”

“你胡说。”

“你看,你怎么被安排到三班?,还是三班的老师要你的?”

“”

“因为我还听人暗暗的传说,老师上期末发通知那天,专门找郑彦秋去他办公室,谈的什么,就不知道,是不是你和她的事。”

他终于对朋友哭丧着脸承认:“她不和我在一块了。”

袁旭佩服们俩做得很隐蔽,这么久来班上居然少有人发现,想向他打听细节,比如是谁先和谁提出好的,平时又是怎么样躲过大家观察的,好像是要学习经验,他气得不好,甩手起身就走,再不管袁旭的。

他一路往回走,一路疯狂的咀嚼着彦秋那有限的两行字每一个字的内容,她字条上那几个“我们”,分明就是单独指的自己,又怀疑她是受了老师的威胁,又怀疑她是在考验自己,他再受不了,忙给彦秋写信:

“亲爱的彦秋,你是在故意考验我吗?如果真是这样,你就是在侮辱我对你的感情。你知道这个假期我是怎样度过的吗?我想你,想得几乎要疯了。如果再见不到你,我肯定会死去,我现在能活着,就是为了能见你呀。是什么原因让你想出这样残忍的法子来检测我对你的爱?我会永远的守护你的,谁也不能把我们分开。即使你真的不喜欢我了,我一样会至死不渝的喜欢你,我会用我的生命来永生永世守着你 我们将来在一块,在一块远离人世间,只有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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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边写一边哭着,写信好了,可是该怎么给她,他已经没被安排在三班,没法再在众目睽睽下往一班跑,在学校里肯定会碰到她,可当然不敢明目张胆的给她,否则象表哥韩斌那样当初那样惊动全校,那就麻烦大了。万不得已,终于又想到袁旭,要让他无论如何帮自己一次。

袁旭倒是愿意帮他,他说他会找机会悄悄的,神不知鬼不觉的塞到郑彦秋的里。

“你可千万要给我保密啊,要不然被人知道,我就只有死。”他用“死”来威胁朋友。袁旭见他说得凄惨,忙忙的保证坚决不让其它任何同学知道。

但是,这封信没起到丝毫作用,因为就是这封信交给袁旭的二天,中午饭的时候,他打好饭,在食堂旁望着熙熙攘攘的队伍木然的吃着,寻找着郑彦秋的影子,冷不防郑彦秋快速的来到了他的面前,谁也没太注意到,郑彦秋面无表情的对他说:“请你别再写了,再写来我将它交给老师,让老师来找你说。”

她说话的时候,口气冷得怕人,再没有以往的温馨甜蜜,刚说完转身就走掉。周围谁也没听见,他倒是字字听得清楚,一时间饭嚼在嘴里,忘了吞咽,呆呆的望着她离开、消失在转角处,老半天回才回过神来,字字钻心透骨。

他不敢再写,不敢让表哥的前车之鉴在自己身上重演,否则引起喧然大波就完了。只能从现在开始,独自一点一点消化这个已经不可更换的苦果,幸好经过这两个月来不祥预感的铺垫,有点儿心理准备,可真连死的心都有了。

他还留着郑彦秋给他的她二哥郑彦军的军装,还抱着一丝绝望后的幻想,如果郑彦秋某一天想要回,他想也不还给她。可是,郑彦秋好像根本就忘了这件事,就没再问他,没给他这个“某一天”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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