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晚饭约会的时间,吴棣谢绝了班迪让他开车去的好意,直接打车带上沈玉、吴欣和童线儿去了宴宾楼,自己现在还没有那个实力,没有必要打肿了脸充胖子,开上别人的车去充门面算怎么回事。
吴棣下午又给凌静茹打了电话,可惜凌静茹跟同事到县城来选购图了。吴棣已经打算明天去给静茹买一部手机了,虽然现在手机的价格昂贵得不像话,可是该花的钱还是一定要花的,不然像现在这样人出了门就找不到了,明明知道静茹到县城来了,也许两个人相隔都不会超过百米,可是就只能这样擦肩而过。
吴棣感觉到了童大海和沈玉想要撮合他和童线儿的意思,而且看来童线儿对自己也有一些好感,他必须要及时的把凌静茹推出来,只有这样才能把他们没有说出口的话堵回去,不然话一出口就有些尴尬了。
晚餐的气氛很融洽,吴国忠和童大海两个人沉湎在部队的生活之中,沈玉和童大海的爱人方阿姨两个人凑在一起家长里短,童线儿被安排着坐到了吴棣的身边,只不过她却被吴欣给缠住了,吴棣倒也是乐得清闲,只不过他看到沈玉总是一个劲儿的向他使眼色,吴棣只得装作没有看到。方阿姨也时不时的笑眯眯地望着他,问一些看似很随意,其实另有深意的问题,吴棣的头有些大了。
晚餐结束后,吴棣本来想找个借口溜走,去凌静茹家里去坐坐,顺便再给自己的岳父老子敲敲警钟。可是吴国忠却跟他瞪起了眼睛,冷冷的说了一句:“跟我回家。”
吴棣只得乖乖地缴械投降,他知道吴国忠今天一天肯定过得没抓没挠的,童线儿的事情不用说了,刚才在酒桌上童大海又把童线儿出车祸的事情说了一遍,可是杨怀义的事情和班迪的事情是一定要给自己的老子一个交代的。
吴棣终于发现了重生以后最大的一个弊端,那就是自己每做一件事情,都要提前想好了要怎么样才能自圆其说,总不能说从天上掉下来一个大馅饼,自己掰开一看里面有张纸条吧,找抽也不能这么去找呀。如果能老老实实地坦白自己是未来人,那么自己什么脑子也不用费了,直接拉住自己的岳父老子,告诉他十二月十二日凌晨将会发生里氏级的地震,他的矿上将会死亡三十二个人,而他也将被就地免职。可是那可能么?
两家人在酒店门口分手之后,吴棣打了一辆车把吴国忠和沈玉请了上去。吴国忠是下班以后骑了自行车过来的,现在这个把自行车骑回家的重任自然落在了吴棣的头上,所以吴棣到家要比吴国忠他们稍稍晚了一点儿。
吴棣推着自行车走进院子,沈玉正在院子里收拾那些被邻居们踩得乱七八糟的东西,虽然她的嘴里一直在不满的抱怨,什么花盆踩烂啦,椅子腿踩断啦什么的,可是吴棣还是从她的声音里听出了掩饰不住的兴奋。吴国忠虽然是厂里的副厂长,可是家里也从来没有这么热闹过,这个家也从来没有这么被人瞩目过。
“妈,我收拾吧。”吴棣支好了自行车,急忙去抢沈玉手里的笤帚。
“去去去,赶快进屋,你爸还等着你呢。”沈玉推开了吴棣,可是又不放心,伸手拉了他一下:“好好跟你爸说,别惹他生气。”
“妈,我知道了。”吴棣硬着头皮说道,他真的挺怵头吴国忠的,没办法,这是从小就被吴国忠锻炼出来的,甭管他现在的心理年龄有多大,毕竟吴国忠积威犹存。
推开客厅的门,吴棣又有些傻眼。屋子里已经有了四五个人,基本上全是厂里的大干部,烟雾缭缭的,不知道的人以为是在开厂委会呢。
“王伯伯好,高叔叔好,丁叔叔好,徐叔叔好。”吴棣挨个的打着招呼。
这些人原先对吴棣这个小字辈,最多也就是随便点点头就算是打过招呼了,可是今天王记竟然站起来了:“小棣回来啦,快坐吧。”
吴棣脸上陪着笑,目光转向了吴国忠。
吴国忠冲着吴棣瞪起了眼睛:“看我干什么?你王伯伯让你坐你就坐。”
“哎”,吴棣急忙应了一声,找了个角落坐了下来。没有办法,自己就算现在已经八十岁了,吴国忠毕竟也是自己的老爸。
“小棣,你昨天跟杨怀义说什么了?”王记望着吴棣首先开口问道,他昨天可是亲眼见证了吴棣跟杨怀义谈话之后,杨怀义对吴国忠的态度立马来了个180度转变的。
吴棣注意到王记对杨怀义称呼的改变,不再是亲昵的老杨或者是官样化的杨厂长了,他轻轻地咳嗽了一声:“那啥,也没说啥。”
吴国忠的眉头皱了起来:“你王伯伯问你啥你就说啥,别遮遮掩掩的,杨怀义今天到检察院去投案自首了,听说好像是经济上的问题,这件事儿跟你有没有关系?”
“啊?”吴棣张了张嘴,杨怀义还真去了呀?也是,这可能是摆在杨怀义面前最好的选择了,如果他能够自圆其说的话,也许还可以把自己的女儿保下来。
吴棣挠了挠头:“也许有点儿关系吧,可是关系可能也不太大,我只是偶尔知道了他的一些事情,而且也不是很详细,昨天看到他跟您那样,我就忍不住跟他说了一下。”吴棣把责任推到了吴国忠的身上一点儿,最少是为了表明自己的出发点还是为了他的。
王记轻轻地点了点头,他相信吴棣说的是真的。贪污受贿这种隐秘的事情谁也不会到处宣扬的,估计吴棣也就是凑巧知道了一点儿皮毛,昨天看到杨怀义和吴国忠吵架,忍不住把这些事儿拿出来敲山震虎,却没有想到杨怀义自己顶不住心理压力跑去自首了。
“什么事儿?”吴国忠盯着吴棣追问道。
王记急忙伸手拦住了吴国忠:“老吴,这件事儿现在还没有核实,那些道听途说也都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咱们也不应该过多的去计较。今天下午检察院的同志到厂里来也只是说要调查一些情况,并没有说是什么事情,我也是从一个朋友那儿才知道杨怀义去自首了的,这件事情在检察机关没有做出定论之前,我看咱们还是不要过多的讨论。”
吴国忠哼了一声,举着烟卷又靠回了沙发。他明白王记的意思,任何事情没有盖棺定论之前都有可能会出变数,如果现在大家议论的纷纷扬扬的,假如将来杨怀义没有什么事情,那么大家就不好见面了。
高德凯呵呵的笑了起来:“也幸亏杨怀义只到咱厂两个来月,甭管他有什么问题,跟咱们厂的干系也不大。”
王记也笑着点了点头:“算是不幸中的万幸呀。哎,明天一上班大家都先到厂部去开会,老吴,你也别一上班就往你那个汽修厂跑,明天来厂部,工业局的孙局长要亲自主持会议,厂部所有领导都要参加。”
“知道啦,磨叽。”吴国忠白了王记一眼。
人们的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孙局长过来主持厂部领导开会肯定和杨怀义的事情有关,也许明天还会任命一个新任的厂长,大家刚才已经在心里暗暗地猜测了一番,这个新任厂长会是谁。
王记哈哈的笑了起来,眼睛又投向了吴棣,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叔叔伯伯们喝水。”吴棣急忙站起身给人们续满了茶水。
隔壁吴棣的房间里传来了叮叮当当的电子琴的声音,听不出一个调子来。
“呵呵,是小欣在弹琴吧。小棣,真没想到你跟那些大歌星还是朋友呢。”王记终于问了出来。
看到人们望过来的眼神,吴棣的头皮一阵发麻,原来这些大领导们也是这么八卦呀。
“那啥,辛妮就是我朋友的朋友,今天我朋友过来找我说点儿事儿,她也跟着一起来了,我今天也是跟她第一次见面。”吴棣说的是实话。
几个人的眼角露出了笑意。不对吧,我可是听说辛妮还跟你拥抱了呢,好像还亲了你,你们是不是······?
“你们几个老不正经的没别的事儿吧?小孩子的事儿你们也打听?没别的事儿赶紧回家睡觉去。吴棣,去看看你妹妹,别把人家那个琴给弄坏了。”吴国忠冲着人们瞪起了眼睛,抬手向外哄着吴棣。
人们哈哈的笑了起来。
吴棣急忙借机起身告了个罪,逃回了自己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