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二妹叹了一口气,没说话,咋会这样,因为周老二钱挣得多,这么一大家子,都指着他挣得银钱,要是真把周老二惹毛了,还不定咋样呢。
第二天天刚亮,周家众人一人吃了一碗面疙瘩便下地了,周家的三十亩地有十亩水田,二十亩旱地,现在还未到栽种水稻的时候,当务之急是把二十亩旱地种出来。
周颐不知道历史到底岔到了哪里,只知道这里有水稻,土豆,但玉米和红薯却不见踪影。周颐不清楚是大越朝都没有,还是下湾村这里没有。
土豆是高产作物,周家差不多一半的旱地都要种土豆,周老爷子带着周老大和周老二刨坑,王艳和郑莹带着大丫三丫施肥,大郎和周老四掩土。
以前是五丫六丫负责丢种,但今年多了二丫和三郎,周老爷子本来是安排二丫施肥,三郎掩土的,但二丫从没下过地,甚至连家里的活计都很少伸手,她看着黑黑的农家肥,整张脸都皱了起来,伸出两根手指跟绣花似的端着簸箕往下抖肥。磕磕绊绊弄得到处都是,真正坑里却没有多少肥料。
周老爷子一万个看不上,最后没办法,只得让她也去丢种,可丢种哪用得了三个人,于是五丫就被周老爷子撵去施肥了。
周淑立刻丢下簸箕,不停的拍打全身,还用鼻子时不时嗅一下,总觉得浑身都是肥料味,恶心不已。
周颐见五丫那么小的个子,费力的端着簸箕,看了一眼周淑,起身去帮五丫端着簸箕,他帮忙,果然给五丫省了很多力。
周淑丢种丢到了周颐和五丫身边,嗤笑一声:“一家子泥腿子,你们也就只配干这些屎尿活计,给周家扛长工。”
真是婶可忍叔叔不可忍啊,周颐一直觉得像这个年龄的女孩子都是天真无邪娇俏可爱的,但是周淑完全颠覆了他对小女孩的印象。
咧了咧嘴,他现在可是小孩子,和小女孩计较是应当的。
周淑站在周颐和五丫旁边嘲笑完了正准备走开,却见周颐抬起头笑眼弯弯的看着她,裂开小嘴露出一口白嫩小米牙,按说应该是可爱的,可周淑就觉得那一口小白牙泛着寒光。
“淑姐”周颐叫了二丫一声。
“干啥.......啊啊啊啊啊啊!”周颐上前恶狠狠的咬住了二丫的手腕,二丫叫的声音都劈了叉。
“娘啊....”二丫下意识的就要甩开周颐,谁知周颐就像牛皮糖似的,即便二丫将他提留了起来,他嘴里都没松开。
二丫疼的眼泪鼻涕一起下,周颐在被甩开之前终于松了口,一张小嘴里满是血迹,“再惹我和我姐姐,我就咬死你。”阴森森的语气配上他一口的血,看着像来自地狱的恶鬼。
二丫被吓住了,只知道呜呜的哭。
周颐对着二丫笑了笑,然后张开嘴,也哇哇的哭了起来,他哭的声音比周淑还大,而且声情并茂,脸都涨红了,眼泪跟不要钱似的哗哗直流,边哭边在心里感叹没想到他还有当影帝的潜质。
这一片除了他们三个小孩,其他人都离得很远,现在周颐和二丫的二重奏,立刻惊住了其他人。
王艳和周老二一听有周颐的哭声,心里一紧,丢下手里的活计就围了上来,“六郎,六郎,你咋了?”周老二抱住周颐焦急的问。
“二丫,你这是咋弄的,咋这么多血啊...”周老大围过来看见自家闺女手腕上直冒血,也大叫了起来。
“是他,是他咬我的...”二丫靠着周老二有了底气,抖着手指指着周颐恶狠狠道,“好疼啊,爹,好疼啊...”
长嘴的不止二丫一人,周颐瘪着小嘴立马还击,边抽噎变哭诉:“淑姐....她开始骂我和三姐,说我们都是泥腿子,只配干这样的活计,还说我们一家都只能给周家扛长工,然后她还要打我们,她先掐了三姐,又掐我,我就忍不住咬了她...呜呜呜呜,淑姐掐人可疼了。”
周颐小嘴巴拉巴拉说的无比清楚,特别是那一句二房一家只配给周家扛长工,简直戳到了周老二的肺管子。
周老大刚刚还心疼周淑的手腕,现在却只剩下难堪,有些话晓得说不得。
周老二将周颐拦在身后,冷冷的盯着周淑,“你很好,二丫。”说完又看了一眼周老大:“大哥你也很好...”这样的话怎会是一个小姑娘能知道的,还不是大人说了被孩子学了去,记在了心里。
“二弟,你别多心,这都是这死丫头胡说的。”周老大一巴掌将二丫拍了个踉跄:“你一天到晚胡咧咧个啥,还不赶快给你二叔赔不是!”
周淑从小到大没被周老大和李二妹动过一根手指头,周老大打了她之后,周淑不敢置信的看着周老大,委屈像海水一样扑卷而来,气得狠了,便什么也不顾了,“我没胡说,你和娘就是这么说的,他们一家子就是泥腿子,小妇养的下贱人....”
“大奶奶,我们刚刚在干活,没看见她们打架。”大丫挡在几个弟妹面前,解释道。
“你们眼睛瞎了啊,这么大的动静你们没看见?”周母厉声问。
踏马的,周颐实在受不了这个死老婆子了,“大奶奶,我几个姐姐在院子干活,哪里注意得到她们在干啥,等看见的时候,他们都已经打在一起了,我们这么小,怎么劝架,你看看我姐姐,还没有淑姐一半儿壮呢,我看她们就是闲的,要是也给她们分派一些活计,淑姐她们就没空打架了。”
“你说啥?”不光周母听呆了,院子里的其他人也听的惊了,这样的话是一个四岁小孩儿能说出来的?
周母看着周颐的眼神就像淬了毒一样,她一直就觉得这小崽子邪性的很,现在看果然如此,这么小就能说出这样的话,以后长大了还得了,又把自己的孙子比下去了,想到这里,周母的心里就像踹了一座火山,随时都要喷薄而出。
“六郎...”大丫感动的将弟弟护在身后,五丫六丫也紧紧贴着周颐,只有三丫依然离得远远的,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这时周老二和王艳在外面借桌子回来了,见一大家子都在院子里,而且周母还盯着他几个孩子,生怕周颐受到欺负,周老二放下桌子,挡在几个孩子跟前:“你们干啥呢?”
周颐告起状来毫不含糊:“爹,刚刚淑姐和慧姐打架,大奶奶就骂我们黑了心肝,说没有拉架。”
“大娘,六郎说的是真的?”周老二沉着声音问。
“啥真不真的,小孩子说的话你也当真,都围在院子里干啥,还不去干活!”周母到底不敢和周老二真的分辨,含糊过去了。
不管怎样,周母始终是长辈,周老二除了质问几句也不能做什么,周母不敢接招,周老二只好算了。
到了下午,周大妹和周幺妹也带着丈夫孩子回了娘家。周大妹的丈夫叫孙钱行,两个儿子的名字很有“寓意”:大儿子叫孙金进,小儿子叫孙金来。一个八岁,一个五岁。
周幺妹是在周颐两岁的时候嫁出去的,丈夫叫朱严华,儿子今年一岁,名字也非常奇葩,叫朱如,周颐第一次听见这名儿的时候,差点一口水喷出来,没见过这么咒自己儿子的,看着被周幺妹抱在怀里睡得无知无觉的小孩儿,眼带同情,但愿以后不要应验。
周大妹和周幺妹果然合伙给周老爷子合起来做了一套衣服,虽然布料看起来不咋样,但周老爷子还是给面子的笑了笑。
这些寿礼虽然今天给周老爷子过了眼,但是明天请客的时候才会真正拿出来,是向众人展示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后人孝顺,老人有福。
家里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到处都是吵吵闹闹的,周颐被吵得脑仁疼,想着躲开吧,周德这个小尾巴又总是跟着,周德一跟,他弟弟周也拖着鼻涕跟在了身后,连带着周兴和孙金来也跟了来。
“你们跟着我干啥?”周颐看着后面的一串,烦的很。
“六郎,你想个好玩的法子吧,上次你弄得那个打水漂太好玩儿了。”周德一贯喜欢跟在周颐后面,周颐脑子里似乎有无穷无尽的好玩儿的想法。
“没有了,你们自己玩儿去吧。”周颐挥了挥手。
周兴忙问:“啥是打水漂啊?”
“你没玩儿过?”周德兴奋的睁大双眼:“我告诉你可好玩儿了,走走,咱们去河边我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