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四叔念的啊,四叔念了一遍我就记住了,爹,我聪明吧。”周颐扬着小脸一脸的得意。
“对,对,聪明极了,我儿子是天才。”周老二畅快的大笑道,同时在心里暗暗了誓,我儿子这么好的天资,不读实在可惜了,只要一分家,就马上送他去念。
周颐笑眯眯的抱着周老二的脖子,种子已经种下了,就等着开花接果了。
现在周家陷入了一个奇怪的氛围,其他几房对二房都采取了无视的态度,而周老爷子也拿周老二毫无办法。
周老二说自己腿疼的无法接活,他自己不出去,总不能硬压着他去吧,而且现在摆明了不分家就这么一直赖着,打也打了,周老二却不怕,也不能不让这一家子吃饭,逼着周老二出去做工是一回事,要是真的饿死了人,那就不一样了。
周老三在家里住了几天,看着周老二无动于衷的样子,附在周老爷子耳边给他出了一个主意。
周老爷子一听,立刻瞪了他一眼:“闭嘴吧,这么嗖的主意你也想的出来,那毕竟是你的侄女,还有要是真做出了这样的事,我们老周家的名声还要不要?”
“爹哟,这村里卖女孩儿的人家多了去了,也没就见怎么着,二房那几个丫头片子咋就不能卖了!”
“那卖娃的都是家里穷的叮当响的,我们这样的人家,要是卖了孩子,还不得被人背地里嚼舌根啊。”周老爷子不同意。他是一个极其要面子的男人,所以才会那么在意别人说他家是靠女人,同时也是掌控欲极强的一个人,不准周老二分家,除了舍不得那一份银钱外,更加不能忍受的是一直逆来顺受的周老二脱离自己的掌控。
他自认为周家这一片基业是他打下来的,他是老周家的荣耀,所以他要维护这栋宅子里面的一切,不管是人还是名声。
“行了,别说这些没用的废话了。”
“这么大的事情,谁能不知道。”另一人接话道。
“哎,还真是惨啊,一半家产收缴,一半家产归王举人家,钱地主还要坐牢,昨天钱地主的家人被衙门从宅子里赶了出来,现在身无分,住在破庙里呢。”
周老二听到这里愤怒的捶了一下桌子,王艳忙看向他:“他爹....”
周颐知道自己的猜测成真了,这可能是王举人家给钱地主下的套,目的就是为了钱地主的家产,那县令收了好处和王举人家狼狈为奸。
为什么王举人会这样肆无忌惮,因为他们有在京城当官的靠山。
周老二平复了好一下,才说道:“我没事,我们回去。”他只是一个小民,即便再愤怒也不能改变什么。
李老汉也听见了刚刚那两人的谈话,回去的路上一路唏嘘,钱地主在广安县是有名的大地主,由于收租一贯比别人少一成,名声很好,村子里还有不少人佃了钱地主家的地呢。
“钱地主遭了灾,也不知道这地会被谁买去,但愿新东家不要太苛刻,不然村里那些没地的人家可不好过了。”
因为这件事情,周老二回到家里也愁眉不展,直接让王艳拿了一百钱交给了上房。王艳又被周母劈头盖脸骂了一顿。
李老汉回到村里后,果然将钱地主遭了难的事情说了出去,村里很多人都佃了钱地主家的地,听到这个消息,都很着急,也不知道这地会落到谁的手上,一般的地主收五成的租,钱地主只收四成。
村里佃户都期盼着新来的东家也能维持收四成就好了。可是等来的消息却让村里佃户接受不了。
就在周颐他们回到村里的第三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一架马车,一个穿着簇新袍子的管事带着两个小厮在村子的晒粮坝上召集了村子里的佃户。
“我是王举人家的二管家,今天来是告诉你们,钱礼因为药材造假,谋害了人命,现在地已经归我们王家了,你们要是想要继续租种地,就要和王家签订新的契约。”
佃户们面面相觑,他们其实并不在乎地主是谁,唯一在乎的只有租子是多少。
有胆大的问:“那王管家,这租子咋个收法?”
王管家带着轻蔑的神情看了这些泥腿子说道:“六成。”
“什么?”
“这咋行?”
“这不是逼我们去死吗?”
“王管家,以前钱地主可只收四成的。而且其他地主也只收五成租子,您这...这收六成,叫我们大家伙咋活?”
王管家喝道:“爱种不种,不种的话地马上就收回。现在要继续佃地的上前签契约。”
“这....”
这些佃户有些受不住已经哭了出来,现在已经接近春耕,其他地主的家的地都被佃出去了,叫他们上哪里去找地佃。以前钱地主收四成租子,他们留了口粮还能换点银钱,可现在一下子少了两成的粮食,只怕今年连肚子都不能填饱了。
继续佃地,难挨一点,要是不佃地,铁定饿死,即便心里再不愿意,佃户们还是苦着脸签了契约。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天下的百姓们在盛世汲汲营营的只为填饱肚子,这是活着的苦,而乱世则十室九空,饿殍满地,连入土为安都做不到。
周颐看着天空,总觉得灰蒙蒙的,似乎连阳光都穿透不过。
这件事在村子里引起了热议,村子里能够有足够的地,不用租种的只有一小部分人家,所以这段时间村子里气氛很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