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皱着眉头,被无忧拉进屋里休息也浑然不知,一直到无忧伸手为他展平眉宇,他才猛然回魂,抓住无忧的手,问无忧为何脸色也这样苍白。
“王妃这几日担忧殿下,白日里还忙着各种交际,并不比殿下多休息多少。”
秦愚听了画屏的话,他抿了抿嘴唇,才想起,他如今和无忧一体,他做什么都会牵动着无忧的身,无忧的心。
无忧正歪着头看秦愚脉脉深眸,便知道他又在瞎想些什么东西,于是将手抽走,放在了秦愚的肩膀上:“放心,再多事也要一步一步来,五郎该休息休息了。”无忧拍了拍床榻,见情形,画屏和鸣云便悄声退了出去。
“的确,事情要一步一步来。”秦愚把无忧搂在怀里,抬头看向窗外的绿枝,发觉此刻竟也已经是仲春。吱吱呀呀的麻雀在窗棂上蹦来跳去,欢乐雀跃的不似刚历寒冬。
“我忽然想起来,来到无涯大陆这些时间,已经经历了两次冬去春来。”
“是。”秦愚点点头,言:“我是前年秋天遇见你的。”
“原来才两年不到,为何发生了那么多事……”无忧手指揉搓着自己手腕上戴的玉珠:“两次到北蛮和冬地,险象环生,人相千万,我也只识不到百。离开涂州时,漫还让我为她留意父母,我险些要忘了这事。见了苏兰,我痴心妄想顾三郎会不会恰巧云游到此,可以救她脱离疾病,可差点忘了,顾三郎还救了齐郎。”
无忧想到哪说到哪,不一会儿,她抬头一看,秦愚竟然搂着自己倚着床边就睡着了。
想来也有几日,秦愚不曾回家来,他在外面奔走,想必别说休息,连合眼的机会都少。
他没有吐露关于秦端的事,无忧也没有多问,只是看他累了,就叫他睡一睡。
秦愚在府门前见了孙睐的事无忧也知道,但人不是铁做的,他不能再撑下去了。
看着还早的天色,无忧悄声让画屏给自己更衣,穿上了较为正式的衣裳,戴上了她不愿戴的繁重的发饰,坐上马车,要去给吴皇后请安。
路上画屏问无忧为何突然要去给皇后请安,无忧说已经有些时日了,再不去可能就有些不周全了。
“五郎没有时间,如今我嫁给他当然要代他做些事情。”
到了长歌殿时,吴皇后却不在宫内,据说是去了内务司,似乎是后廷出了什么事。
这是多大的事,还要皇后亲自去处理?
估摸着等了有一个时辰,将近午时,吴皇后才匆匆而归。
无忧从侧殿走出来,朝皇后行礼请安,吴皇后立刻伸手扶住她,问她有没有等着急。
吴皇后笑着说道:“早些时间没有出过晦气事了,本位去内务司交代一下。”
“晦气事?”
无忧这么一问,吴皇后慢慢收了笑脸,拉着无忧缓步又往偏殿内走:“一个内廷人投了井,这大内宫人私通之事并不少见,被拆散了又要闹个死活。”
无忧没有再说话,只是看吴皇后还在打量她:“你与五郎成婚,快有一月了吧?”
“是的。”无忧跟着吴皇后落座,点了点头,等待吴皇后的下。
吴皇后笑了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才说:“五郎是个勤恳的人,会不会疏忽了你?”
“没有没有,五郎待我很好。”无忧连忙解释:“他很关心我起居交际……”
“那就好。”吴皇后舒心的点下头,继续说:“小悠也认识了不少夫人吧?”
“是的。”
“有没有和苏氏见过面?七郎媳妇身体怎么样?”
“回皇后,见过了,见面时已经过了病气,看她气色好了不少。”
吴皇后停顿了一下,半天没有声响,无忧便抬起头看了看她。
就见吴皇后目光有些忧虑,她看着窗外的木兰树,却不像是伤春悲秋的意思。
“本位这里有些上好的补药,一会儿你捎走吧,回头转交给苏氏可好?”
无忧愣了一下,又赶紧应声,不久她又忍不住问皇后,为何不派人直接送去。
“本位派人送去,恐苏氏会推辞吧……”
无忧不太理解其中缘由,却也不敢再多问,只好闭嘴了。
后来皇后要留无忧用午膳,无忧推辞了一番,说五郎还在等她,就领着一堆补药,告辞离开了长歌殿。
走出长歌殿时,却正好撞见了秦跃和秦婉儿往上面来。不知道为什么,无忧的脚步一停,停的有些僵硬,毕竟她自己也是有些吃惊的。
她可没有独自面对过秦跃这个人,过去也只是在婚宴上匆匆见了一面,多数时候只是从秦愚和青君的口中听到这个人。
如今秦跃已经扶着内监走了上来,满面的和煦笑意,无忧退无可退,必须往前去。
这人就很可能是那个,让秦愚走在闹市中,会胆战心惊的始作俑者。一个比那明晃晃的刀还要危险的人。
“无忧见过长公主、九公主。”
“弟妹快起身。”
她那平静的声音叫无忧胆寒,背脊上麻木一片!直叫她想起询儿,想起那些水鬼,想起渠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