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怖的是,突然变得轻飘飘的自己竟,被一股子力量扯动着,往白玉石墙里飘了进去。
无暇悲恸,老班长并没有因为这诡异的情形感到恐惧,相反,此时此刻,他的胸中只有一种情绪,那就是怒。
无匹的怒火。
就在这时,他终于看到了一切的始作俑者,那个把死去的鬼子和伪军当作傀儡操纵的人。
从他的外表上看,这应该是一个华夏人。或者,准确的说,这名身穿黄色道袍,竖着髻的家伙,是一名作恶多端的汉奸。
他身前的法台上,摆满了各种邪魅的法器,法器里传来无数凄厉的惨叫,其中有老人的,有男人的,女人的,还有无数小孩绝望无助的声音。
从中分辨出熟悉的乡音后,老班长愈怒不可遏:这家伙,居然残杀自己的同胞!
只是,此时的他却无能为力,只能像随风飘摇的风筝一样,被一股看不见的力量,拉扯进了一口翡翠做成的玉碗里。
一进去,四周顿时响起一阵深幽恐怖的沉声:
“你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你的命是我的了!你已经死了!从现在开始,你的……”
随着声音的持续,老班长只觉得脑子都要炸开了,此时此刻,如果能有一个方法能让这摄人心魄的声音消失,他感觉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选择。
而那个所谓的方法,的确从一开始就摆在了他的面前。
不断地,和他一起落入碗里的人们开始跪倒,像叩求神仙一般臣服,宣誓效忠。老班长认得他们:这一个是其中一个伪军,正是自己亲自给他缴下的枪;那一个则是一名留小胡子的鬼子,刚才的战斗里在面前被战友用枪托敲碎了头颅;旁边那几个鬼子老班长更是记得明明白白,怀揣手榴-弹自爆时,当时已经化作僵尸的它们就围在自己身边。
很明显,那些跪地臣服的“人”,瞬间就能从碗口升腾,被道士手中的邪术牵引着,灌入一具腐臭的青背怪尸中,成为道人手中新鲜出炉的傀儡。
李昂猜想,老班长经历的这些,或许就是一种深层次的催眠,其对象,就是人最重要的本命一魂——胎光。
而那时的老班长,根本就是在用其人的革命意志,生生抵抗着这种无止境的非人折磨。
说实话,他当时甚至都有一瞬间感觉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但只要一想到如果放弃,自己就会沦为供这做了霓虹国汉奸的家伙驱驰的走狗,他就释然一般仰天长啸。
做走狗的走狗这种事,我顶天立地的华夏好汉从来不屑!
如此一想,与此同时,他手中竟多了一把寒光铮亮的红绸大刀。老班长仔细一瞧,这不正是那把由铁匠出身的政委亲自打造,一直以来陪着他斩杀了无数鬼子的大刀吗?
手持金刀在手,扬我华夏军威!
老班长握紧大刀,深吸一口大气,只一刀——
就劈碎了这口拘禁亡魂的玉碗。
随即,落到半空中的老班长,顺手一刀,又斩下了一名受目瞪口呆的道人指使,飞扑过来的青背怪尸。
奇怪的是,把怪物一刀两断后,老班长突然觉得自己已经不再那么飘飘然,在地面上,似乎又重新站得住脚跟了。
李昂自然明白,这是他无意中吞噬了敌人虚弱的魂魄,补充了自己残魂的缘故。
接下来的事情就好办多了,生前没做完的事情,无论如何也要继续!活着的时候没有亲手解决掉的敌人,就算是死了,也要赶尽杀绝!
在李昂看来,这就是一种越了生死的,饱含革命主义浪漫热情的,矢志不渝。
老班长却没想这么多,他只有一个体会,那就是:变成鬼魂后,杀敌还真是方便多了!既不用担心被子弹击中,只需要控制着手中的大刀,径直往化成僵尸的鬼子们头上砍去就行了!
简单直接,酣畅淋漓。
不多时,老班长就解决完了当时地穴里所有的怪尸,他甚至觉得,以他当时的状态,完全可以横穿华夏,扫尽残余的鬼子,一口气剿灭反戈的国军,解放整个神州大地。
只是,走到白玉石墙前,他猛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不出这个四四方方的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