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狗的忠诚是最珍贵的礼物。
诺拉用额头抵住芬里尔的额头说:
“好,我们慢慢来。”
祭神节将近,大雪也已经落下,狼镇四角点起了火。
把丝柏树的枝条捆成一束,泼上熔岩蜥蜴粉末,点之后,白烟滚滚,直上云天。
这是古老的仪式,由东境最北部的狼镇开始,一个城市接着一个城市向西南传递,直至兽息堡,意在表明:凛冬已至。
中央广场上也多了许多孩子。学校进入祭神假期,他们戴上立着鹿角的帽子三三两两出门玩。
诺拉乘魔动飞艇离开狼镇时向下望去,看到一对青年男女在广场钟楼下接吻。祭神节礼花落在他们头上,像是女神的祝福。
这是芬里尔第一次出门。小狗警惕地夹紧尾巴,竖起耳朵,守着诺拉放哨。
诺拉也觉得新奇,这是她第一次乘坐魔动飞艇。
狼镇神殿的常驻巫师虽然也在天上飞来飞去,但大多乘扫帚,好一点的会乘坐飞毯,像魔动飞艇这种昂贵的交通工具,狼镇巫师们买不起,诺拉自然也没见识过。
她从飞艇的小窗往下望去,祭神节前夕的狼镇很有活力,到处都是穿着鲜艳的行人,商贩流动,魔动列车的班次增加,运载着异地的居民往来。
狼镇四角的烟火在白日里不那么显眼,只是细细的一条,往上飘,汇入云里。
“舍不得离开家吗?”
诺拉正看得出神,忽然对面有人坐下。
抬眼一看,是和他们同乘一艘飞艇的狩猎家族巫师。
不是那位傲慢的红发男性,他不允许侍神家族的平庸血脉和他呼吸同一舱室的空气,因此叫这位巫师带他们乘坐这艘小艇。
“您不需要看着驾驶舱吗?”诺拉有些诧异地问。
“已经离开城市范围,我用咒语设定好航线了,接下来它可以自己找到兽息堡的方位。”这位女巫向诺拉解释。
“多谢您,请问我怎么称呼您?”
“叫我爱丽丝就好,我也可以叫你诺拉,对吧?”
她俏皮地一笑,诺拉这才看出来,这位巫师年纪很轻。
大多巫师的相貌会停留在二十五岁左右,直到生命尽头才开始衰老,因此巫师之间单凭相貌很难断定年纪,只能从行为和语言习惯里猜出一点。
“看来您对魔动飞艇很熟悉?”诺拉自然地和她交谈起来,她感觉爱丽丝是个好相处的巫师。
“我在兽息堡神殿做常驻巫师已经六年了,每天的工作就是开魔动飞艇到处巡逻,当然熟悉啦!”爱丽丝的眉毛扬起来,说话的语气活泼极了。
“咦,你笑什么?”
诺拉这才发现自己的嘴角翘起来了,她解释:“你给我的感觉和……那位红发的先生很不一样。”
爱丽丝笑嘻嘻:“当然啦,保罗是个顶顶傲慢的家伙,他是东境领主的弟弟,在狩猎家族里地位很高,而且你看他头发的颜色,他母亲是火神家族的小姐,哼哼,血统可高贵了!”
诺拉有些惊讶,领主弟弟这种级别的巫师,怎么会亲自来狼镇这样的小地方,只是为了接她和芬里尔两个待选巫师吗?
爱丽丝解释说:“倒也不是全为了你们,年末祭神节要到了,兽息堡照例要到各城市神殿巡视,大概是为了那个吧。不过保罗很少做这种任务的,他在悬岛理事会有职务,平常很忙,这次来还真是荣幸呢。”
诺拉想了想:“今年东境有多少巫师入选了?每一个都要你们兽息堡来接吗?”
爱丽丝张了张口,又笑说:“差不多吧,我当时住在兽息堡的郊区,就没有被接进城里。”
“你不是狩猎家族的巫师吗?”诺拉不动声色地接着她的话往下问。
“我姓阿尔特弥斯啦,但是和保罗那种比不了。我们家神血很稀薄,好几代都没有过觉醒魔法能力,我算比较幸运的啦,入学选拔的时候拿到了四十五分,分到B级班,只挂过两科,五年就从魔法学徒毕业啦!”
这种情况和诺拉其实很像,她父亲也是主神家族的旁支后代,神血稀薄,只空留“阿波罗”的姓氏,和一个可能觉醒的幻梦。
诺拉正在思考是哪里不太对劲,芬里尔忽然伸手,滚烫的掌心让诺拉打了个寒战。
她转头,看见芬里尔很大一只,窝在身边狭小的座位上,因为诺拉冷落他,不断和陌生人说话而不开心。
芬里尔伸手贴贴她的胳膊,自以为隐蔽地朝爱丽丝投去了驱赶的眼神。
诺拉看着满是敌意的芬里尔,心念一动,在芬里尔手臂的遮掩下,她左手大拇指在中指上轻轻绕圈。
诺拉动用了一点占卜能力,对着爱丽丝。
这种不放血,不惊动人,也没有道具加持的占卜只能窥测到一些很模糊、很随机的画面,诺拉指尖摩擦,朦胧的画面在眼前出现,半透明,有一个只能看到轮廓的剪影。
浑浊的影子发出了声音:
“试探……私生子……查不出来……”
只有这一句话,男声。之后画面逐渐从诺拉眼前淡去,眼前的爱丽丝变得清晰。
爱丽丝看上去对芬里尔很有兴趣:
“你叫什么来着?我光顾着和漂亮的诺拉小姐说话,都把你忘了!你也要去兽息堡啦,想家吗?家里人是不是舍不得你走呀?”
芬里尔还是很警惕,只是简短地回答:
“芬里尔。”
爱丽丝继续热情地问:
“芬里尔,你姓什么呀?你和诺拉是什么关系呀?感觉你们很熟诶,你也是艺术家族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