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镜的话很简短，语气也十分平和，表明上不什么，可是这字里行间是不是别有多指，这就不好说。 他特意指出副校长，分明暗指你们两位是副的，我是正的，请摆正你们的位置。 准时，卡点准，这哪里是夸奖两人准时。难道不是在强调两人来晚了，让所有人等他们两个。 关键是，方镜所针对的两个人，可不是别人，可是顾恒生与夏之豹。 众人似乎看到了江湖，看到了刀光剑影。 孟重喝了口茶，坐直胖硕的身子，嘴角浮现一丝戏谑，心道：看来方镜并不是猫，而是一只过江龙，能不能敌过地道蛇，还真是认人期待。 起风了。 风从窗户，从门外吹了进来，坐在主席台的百里冬雪发丝飞扬，眼里藏着一些期待。 戏剧学学院的袁世熊怔了一下，只是极短的时间，但内心却并不平静。 另外两外副校长舞蹈学院黄大勋和影视学院的赵延年面无表情，对于刚刚发生的事一幅莫不关心的样子。赵延年是几个中年龄最大，已经五十九了，头发花白，双目无神，像是没睡醒的样子。 顾恒生微微一笑，轻松地靠坐在椅背上，平静道：“准时是种好品质，我已经习惯。” 呼！ 好强硬。 人狠话不多。 他的话同样不简单，是在告诉方镜，告诉大家，他已经习惯被人等，他有这个资格，你看着办。 众人看着夏之豹，看他又有什么反应。 三雄并立之势已成，谁也不能退缩。 夏之豹旁若无人点一根烟，吸了一口，手指夹着烟，笑道：“方校长，我啊，就是忙碌的命，刚刚学生五食堂的改造工地，能者多劳嘛，可不像方校长刚来，有时间。” 极度的自负。 呵！ 夏之豹更牛皮，这是直接说他方镜是个闲人，而他夏之豹事务繁忙，来晚一点，理所当然。 这是丝毫不退让，将其霸道展现得淋漓尽致。 这很夏之豹。 夏之豹话音刚落，坐在第一排的几个副院长系主任一片附和之声。 “是啊，夏校长身上的担子太重了。” “夏校长就是个工作狂，这么早就去工作。” “夏校长这是始终把学生事放在心头，真是一个好领导。” 孟之夏惊呆了，看来，在川艺大，夏之豹话语权很重，其人脉怕只是冰山一角，她不禁为方镜捏了把冷汗。 她可是会成为方镜的秘。 孟之夏瞅了一眼众人桌上摆放的件袋，等下来，方镜不知道有多难堪，有人已挖好坑等着他，方镜将会成为一个笑话，威信也很难建立。 台上的其它三个副校长笑而不语。 方镜瞅了一眼一排的几个人，不动声色，这个会还真有意思。 顾恒生、夏之豹这两只老狐狸，还真不是省油的灯。 方镜没有继续反击，沉声道：“时间差不多，开会吧。” 一些等着看热闹的人有点失望，没想到，这个时候，方镜竟然退缩了。看来方镜这缕东风，无法压倒顾、夏这片西风。 川艺大，仍然是顾、夏的川艺大，前校长没能压住，方镜这个新来的校长也不能。 夏之豹没有看方镜，平静地注视着台下，弹了弹烟灰，心道：方镜，等下有你哭的时候。 很快，与会的全体干部职工便发现一个问题，打开会议材料时，少了一份方镜的稿，连忙和身边的人交流，发现大家都是。 办公室不应该出现这样的失误。 这，怎么可能。 不会是故意的吧。 众人连忙抬头望向方镜，发现他压根就没有打开件袋，而是很平静地喝着茶。 夏之豹主持着会议，也是说了几句欢迎方镜的话，然后开始宣读自己的半年工作报告。 滔滔不绝，洋洋洒洒，采风扬，气定神闲。 方镜面无表情，只是放在桌上的手紧紧握起，越往后面听，心头越是怒火中烧。 真是好胆！ 夏之豹工作报告中的内容，有一半是他方镜调研后总结、施政设想与具体方案，现在，夏之豹抢先一步说了，那以他将无话可说，如果他还是照原计划讲一步，就会给在场的人一个印象，他是在拾人牙慧。 偏偏，他还不好追究，一旦追究，闹笑话的终究是他方镜，办公室那边随便找个工
作失误就可搪塞过去。 这是夏之豹授意，还是说是顾恒生安排人干的，挑拨他和夏之豹的关系。 方镜倾向于前者。 台下的余子衡眯着眼睛，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方镜，心中得意无比：方镜啊，方镜，不知你现在作何感想，这下舒服了吧。 孟知夏睁着灵动的眸子，好奇地盯着主席台位的方镜，想看看他的反应，可想到自己会是他的秘，不禁站在了方镜这一边，一颗心提到嗓子眼上：他不会当场发飙吧，这样的话，就会给人留一个无理粗鲁的印象，方校长，一定要冷静啊。 夏之豹满面春风，讲话时，眼角的余光也观赏着方镜的反应，他足足讲了近三十分钟，突破了将讲话时间限制在15分钟内的要求，但也没人说什么。 顾恒生听着听着，皱了一下眉：什么情况，这家伙怎么突然变了一种风格？ 台上的干部职工听着连连点头。 “夏校长的工作报告很亲民。” “夏校长的工作报告贴全实际，关注到了学校的一些问题，设想不错。” “夏校长的讲话，实事求是。” 夏之豹讲完，掌声雷动。 看着台下的反应，夏之豹心中酸爽无比，继续主持会议。 接着是顾恒生讲话，讲了些自己办年来所做的事情，中规中矩，但用时也超过了15分钟，达到20分钟。 另外四名副校长也一一讲话，他们侧重点放在了自己所在的学院上，围绕学术研究、教学工作、学生培养、院青年员工人才储备展开。 方镜听得很认真，不时做做笔记。 川艺大主要有五大学院，戏剧学学院、戏曲学院、舞蹈学院、影视学院、艺术设计学院，还有其它几个小学院与单独设立的系。 五大院中前四个地位很高，院长也是学校副校长。 终于，才到会议的最后一项，履行的新校长方镜宣读工作报告。 可是，大家发现，方镜并没有打开件袋，只是拿着一个笔记本。 隔着夏之豹的戏雪学院负责人百里冬雪还探头看了一下：啥情况，工作报告不讲了？ 台下所有人都盯着方镜，诺大的会议大厅鸦雀无声。 孟知夏握着粉拳，屏住呼吸，又是期待又是担忧：方校长要发飙了么？ 方镜把话筒移到自己跟前，调了一下角度，环视全场。 “六位校长的讲话，很精彩，我都赞同。尤其是夏校长的讲话，让人眼前一亮。” 孟重盯着方镜：你不会直接开战吧？ 夏之豹满面红光：呵呵，你能拿我如何。 “本来我是讲讲的，这些天，大家也看到了，我在基层调研，了解真实的川艺大，也发现了一些急需解决的问题，也作了一些分析，有一些思路。” “但仔细思考了一下，多说不如多做，我对川艺大而言，还是一名新人，与其说一些空话大话，不如在今后的工作中，让大家看到我的所作所为。” 办公室主任余子衡一幅不出所料的样子，双手抱怀，戏谑地望着方镜：忍气吞声是你最好的选择，当场指出问题反而会闹个笑话，我的计划达到了。 孟重叹了口气，有点失望。 其它教职工摇了摇头：心中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就这？ 孟子夏双手顺了一下披肩秀发，小嘴咬着一根彩色发带，将头发扎成一束，只是双眼盯着方镜：哎，方校长就这么认输了，真不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