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明时,灰蒙蒙的天上又飘起了雪花。
这些日子来,几乎日日有雪。
眼看着就要过年了,陈氏却要离京远赴极东‘澜州’,不少人唏嘘不已。
但你非要说陈氏父子失了圣眷吧,也不是那么回事。
就在今晨,一道圣谕又降临永宁坊陈府,晋了陈道玄‘青天司镇抚使’,这才十八岁的少年真是成了当朝权贵之一,正四品的‘镇抚使’啊,可惜,不是朝廷的官,是皇帝一个人的‘官’。
对陈道玄这个‘镇抚使’,满朝上下尽是哧之以鼻的,当然,也不乏艳羡者。
庞府,送走了孙小姐庞珏的秘密车辇后,四爷庞乃权与夫人庞王氏脸上泪痕犹在,但他们拗不过庞太师,太师一意孤行,非要送小孙女跟着陈道玄出京谋势。
他真是有眼光,远非一般人堪比。
他心里非常清楚陈氏父子此次出京负有密旨,要办大事,事成不成真不好说,但以陈家小狐狸的智慧,必有其它谋划,他大闹武陵侯的事太师都收到线报,更吃惊于神禅寺对其的支撑。
尤其他更得知长公主宁德都要随陈道玄出京。
有鉴于对上述种种迹象之研判,庞太师更加坚定了让孙女跟着去的决心。
陈家子,绝非池中物啊。
四爷庞乃权连拍大腿,我的姻亲大计是彻底毁了,珏儿再返京来,怕也名誉坏了。
庞王氏和丈夫想的差不多,毕竟这世道女人最重的是名誉,你还未出阁就这样跟着外男出京逛去了,这这这这这……还能保住名门闺秀的名誉吗?
真不知老公爹是宠珏儿,还是……要毁了她?
哎,庞王氏一想到这些,心如刀割一般。
但,一切已不可挽回了。
庞太师侧过头瞪了眼四儿子,“休做腌臜之状,要哭滚回你院去哭个够……”
“……”
庞乃权不敢吱声,深深垂下头去,庞王氏亦收了悲声。
他们心里就奇怪,为何珏儿不哭不闹?
她真乐意跟着那纨绔子出京?
庞王氏心里倒是知道,女儿是真看中了那腌臜纨绔,可光脸蛋儿俊能抵什么用啊?
即使她心中千般不愿,还是回了趟‘卢国公府’,让父亲手一札给澜州卫所的指挥使王晋虎,这封手札就由珏儿带在身上。
这不是珏儿的意思,而公爹‘庞太师’的意思。
入了庞府做了媳妇,岂能不办此事?
至于父亲的手札怎么写的,火漆封了口,她也看不了,要王晋虎亲启的。
反正,她心里清楚,父亲卢国公未必向‘庞太师’妥协。
为此,她又手手札一封给王晋虎,大意是让他照料自己女儿庞珏。
……
武陵侯府。
老侯爷也整装准备去东山大营了。
他知道今日陈氏父子俩离京,刚刚收到府役现报,陈家车辇十余驾已经出城。
老侯爷坐在正堂上没动,这时候自己去营盘,难免撞上他们,不若迟些再走,免得朝野上下又生出什么口舌破事来,那些吃饱了撑的闲吏们就爱说三道四。
老太太陪着老侯爷,但她在抹眼泪,因为出城离京的有她两个闺女一个外孙女,至于说陈氏父子嘛,还是有些寡淡的,倒是知道大女婿祈仲林今日也同行。
昨日,祈仲林就拿到了吏部任免,可往孟州上任了,庞太师办事果然没毛病。
“也不知何时再能见到秀儿真儿和茹儿她们……”
老太太确实有些心酸,“旁的还倒好,只是真儿那丫头,再没人管束她了,怕是野的闹出事来,侯爷你还赐他金甲披挂,和杨氏祖传神枪神弓,哎,我就怕她出事……”
“夫人,杨家祖传宝给了陈家小儿一件,其它几件也就我老闺女能用,堂上这些腌臜子孙你问问他们?哪个使得动杨家提炉照神枪?哪个骑得了那匹照夜玉狮子?哪得挽得起那柄朱雀贯日弓?哪个穿得起那件金鳞雪花铠?我老了,这些都赐给真儿吧。”
堂下站着杨氏四子,一个个面似猪肝般涨红,脸脸面觑,半个屁放不出来。
孙辈们更是把自己脑袋都耷拉到胸脯上了。
杨真更带走了60名精锐杨氏府卫,他们自然听命于自家小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