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离自不敢稍有慢待,便使出浑身道力,迎面挥袖击去。
祁冲才扑在空中,也是攒足道力,舍命一拼,但怎能与夜离抗衡,直接又被夜离打翻出去,正落在女神音郄身旁一丈来远,几番挣扎欲起,却是力不从心。
众驳兵见倒了祁冲,俱飞奔过来保护在周围,有的摇头刨爪,有的咨牙咧齿,发出凶恶的嘶吼。
看见夜离仅仅三次出手,就打死优蒙,打伤音郄和祁冲,曲易佩服得五体投地,即率领众兵来取二神的性命,为其子报仇。
众驳兵布成防御阵势,舍命拼杀,但拼杀之间,愈来愈少,这皆因曲易领头攻击,八百鬼兵续之扑进,六千精兵随后围攻之故也,纵使众驳兵天生异种,勇猛非凡,也经不住这潮水般的亡命攻杀。
祁冲跌倒在地上,咬紧牙挣了片刻,才挣动了身子。他缓缓爬至音郄面前道:“女神,快走;再不走,恐怕性命不保。”
“祁爷:我们一起走。”音郄腹部一阵一阵剧烈疼痛,急喘喘道。
“这妖人厉害,打得我筋骨俱断,怕是走不了了,况且……这里还有我中曲山的兄弟,祁祖曾叫我带回全部的兄弟,我怎么会独自离去。”祁冲奄奄一息。
“祁爷……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音郄使劲全力坐起身来。
“我祁冲还有什么面目回中曲山,女神不要劝了,快走!你一定要请人来替……替我们……”祁冲话未说了,闭上双眼,面如死灰一般。
“祁爷……”音郄双目噙泪,准备搀扶祁冲起来。
“不必……管我了……”祁冲推开音郄的手臂道,“快走……现在只有你才能请……”
祁冲急促地喘息,声音越来越小,仿佛蚋蚊一般。
音郄自然明白话意来:“祁爷……我……”
“快…快……快走……”祁冲气如游丝。
“祁爷……保重。”音郄一声说罢,泪珠刷地滚落下来。
此时敌军进攻凶猛,渐渐撕开阵势,杀奔过来,如果不趁机离去,只怕再没有机会了,因此音郄咬咬牙,定定神,暗提一口气,蓦然飞空遁去。
祁冲暗自吁了一口气,闭上双眼仰躺在地上,慢慢地把右手伸向胸怀,本想取出祁祖交付的黄符,但耳畔听着厮杀声,呐喊声,以及驳兵的扑倒声和惨叫声,不禁又收回了右手。他暗自强行运功调气,想站起身来,但元丹已碎,筋骨俱断,无一处不痛彻身心,此时他不是依仗功法,而是毅志!
过有许久,祁冲蓄集最后的力量蓦然跃身而起,大吼道:“兄弟们!我中曲山的儿郎!没有一个是怕死的!今日!便把这一腔热血洒在这不姜山上,不负我等出山平妖之志!”吼罢,直奔入混战之中。
众驳兵听见主帅号令,一个个视死如归,与敌军搏杀,但有一口气在,便死战不休。
浮云关头,血染残阳,众驳兵纷纷倒下,最后只剩下祁冲一人。
祁冲中创无数,浑身血洗也似,摇摇晃晃,趔趔趄趄,已然难以再战。
但他不愿死在敌手,便从尸体堆里拈起一把鬼头大刀,准备自刎,却忽又扔掉道:“这妖人的兵器,怎配取我祁冲的首级!”说罢,将利爪横在项下,只一划,鲜血顿时喷射如注。
祁冲元丹破碎,无法化出降魔杵,遂以此法自刎赴死。
但见祁冲高大的躯干摇晃了几下,轰隆一声巨响仰倒在地,双眼圆睁仰望着浩瀚的天空,碧的、赤的、白的、黄的………混合成千百种色彩,向一道红光深处旋转去,倏然间天地一黑,万籁俱寂。
祁冲出山,壮志未酬,陨身于浮云关,与他一同出中曲山的三百驳兵无一逃遁,全部战死,实是壮哉哀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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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机国大军夺下浮云关,但也损失惨重,六千雄兵折亡大半,鬼兵也仅剩下两百余众。
夜离目视浮云关上下尸体累叠,血肉模糊,不禁伤叹道:“我夜离不过是想来此地取些黄金,建造一座黄金台,以兑现当初对熙儿的诺言,但你们这些妖物为何如此不惜性命与我为敌,真是可悲可叹啊。”
叹罢,他复吩咐火南道:“两军交战,各为其主,这些妖物虽是敌人,但我也不忍心看见他们的遗体曝于日晒雨打之下,你速带人火化了他们,也算我夜离为他们做了一件功德。”
火南闻言领命,遂率领众兵抬运尸体,全部都堆叠在城关上,然后点起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