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秋喜添孙子,这在凤栖是个不大不小的新闻,凡是跟李明秋比较熟知的人都送来贺礼。这种贺礼李明秋不可能不收,收了贺礼就要设宴待客。可是李明秋非常为难,担心给亲孙子恭喜给大儿子和大儿媳的心理造成负担。更何况正月初二刘莉莉抱回家一个野孩子,虽然李明秋表面上显得大度,毫不在乎,可是内心里非常别扭。
谁都盼望在外干事的儿子回家,谁都希望儿子在家里多住上一段日子。可是那一段时间李明秋心理反常,李明秋盼望刘莉莉跟李怀仁早点离家,感觉中好像那个野孩子是一枚定时炸弹,随时都有可能爆炸。家里空气异常地沉闷,沉闷地让人喘不过气。
可是李怀仁过完年要去中央政府履职,上司特意给李怀仁批了四十天的长假。过完春节两个舅舅和李怀信都去长安上班,李怀仁仍然不走。这让李明秋非常为难,几年来儿子难得回家长住,李明秋总不能赶儿子走。眼看着亲孙子满月将近,既然孩子生下三天时没有恭喜也就算了,李明秋不可能不给孙子过满月。可是给亲孙子过满月明显地给刘莉莉难堪,你把刘莉莉和她的孩子咋办?虽然在李家祖先的排位前给这个孩子过继,但这也是李明秋一家子偷偷所为,这种事情无法公开,一旦让凤栖的老百姓知道了李明秋就颜面尽失。
万般无奈,李明秋只得让满香跟大儿子怀仁商量,你收了人家的贺礼总不可能不设宴待客,要不然怀信的二儿子过满月时让怀仁跟刘莉莉到岳父家住上几天。
谁知道李怀仁毫不在意,怀仁说得也有道理:“我爸能给这个孩子过继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我们不可能再让爸爸做出什么更大的决定。我在家里还能给爸爸帮忙,你们该怎样做就怎样做,爸爸在凤栖一辈子出人头地,给侄子不过满月说不过去。”
尽管李明秋还有许多顾虑,但是大儿子已经把话说得非常明白,李怀仁在外干事许多年,行为处事比他老爸还沉稳。这个社会每个人都在演戏,只是各人担当的角色不同而已。相信怀仁不会干出什么出格的事,李明秋让满香特意关照刘莉莉,孙子过满月那天刘莉莉最好不要在客人面前露面。
李明秋经常给别人料理红白喜事,相信自家的事也不会出现什么纰漏。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事情过得大小由不得主家,送来贺礼的人络绎不绝,连多少年没有往来的老亲都赶来恭贺,当然免不了疙瘩、姜秉公、张有贵、甚至连靳之林都送来贺礼。
李明秋家的院内以至于巷道都搭起席棚,席棚一直延伸到石头正街,李家给孩子出月根本无法控制规模,不但李明秋在凤栖有很高的人气,李明秋的两个儿子也是政府里的高官,历朝历代都一样,趋炎附势的现象永远也无法改变。
宴席进行的非常顺利,刘莉莉也老实多了,抱着孩子呆在自己屋子足不出户。李家能够承认这个野生儿子已经给足了刘莉莉面子,刘莉莉不会节外生枝。至于怀仁则完全是一个仆人的角色,替客人端茶倒水,迎来送往,弟弟不在家,哥哥必须有所担当。
李明秋给孙子过满月那天刘军长没有亲自前来恭贺,但是刘夫人来了,先在刘莉莉的屋子跟女儿啦了一会儿话,然后被司仪安排入席,刘夫人行为做事落落大方,不失贵妇人的雍容华贵。
谁也没有留意,刘军长的小妾艳艳突然来到李明秋家院子,非常准确地冲进刘莉莉的屋子,把那个小男孩强行从刘莉莉怀里抢走,并且义无反顾地来到席棚,面对众多的亲朋大声宣布:“刘军长亲自说过这孩子是我的儿子,怎么能让莉莉抱走?!”
刘莉莉随后冲进席棚,扇了艳艳两个耳光。还要夺孩子,被刘夫人严厉制止:“莉莉,你先回屋,这里的事情由我来处理!”
刘莉莉很不甘心地走了,席棚里顿时炸锅,近一段时间大家刚把刘子房军长移花栽木、偷梁换柱,把外孙子诓称为“儿子”,大张旗鼓地过满月,结果弄巧成拙之事忘却,刘军长的小妾和女儿刘莉莉抢夺儿子的风波又能成为以后很长一段时间内大家茶余饭后的笑谈,看来头面人物的龌龊事比小户人家更甚。奇怪的是李明秋为什么容忍儿子媳妇把那个杂种孩子抱回家?这里边是不是还有更深一层的猫腻?听说李怀仁升官了,李怀仁是不是跟上这个杂种儿子沾光?
世上事、戏上事,任你杜撰任你想象。
没有人敢从艳艳怀里夺走孩子,看来那个女人已经疯!艳艳当着客人的面倾诉,她的女儿自从把“弟弟”抱走以后,一直不停地哭,看样子小女孩对这个小孩子也有了感情。
刘夫人在这么多客人面前不可能对艳艳施威,刘夫人还是笑嘻嘻地对艳艳说:“艳艳,孩子在你怀里抱着,姐姐把你送回。行不?”
艳艳哭着点头。可是刘夫人和艳艳刚走出席棚,刘莉莉又从房子内冲出:“你想把娃抱走,没门!我爸已经在李家祠堂前给娃过继,这娃是李家的后人!”
刘夫人哭了:“莉莉,你怎么这么不懂事?为了这个孩子,你的两个爸爸背了多大的名声?暂时让艳艳把娃抱着,以后咱再慢慢调解,行不?”
关键时刻满香出头露面,把莉莉拽住,在莉莉的耳朵边悄声说:“不要让孩子受罪,暂时让她抱着,再闹下去你的两个爸爸和怀仁颜面尽失。”
那艳艳获得了暂时的满足,却不知道后边等待她的是什么。
按照往常惯例,客人吃完饭临走时李明秋和李怀仁总要站在席棚口欢送客人。可是那天父子俩开席时还在席棚里招呼客人,抢孩子事件生以后,父子俩把上房的门关紧,无论谁叫都不开门,无奈邢小蛮、疙瘩和姜秉公担当起送客的角色。反正大家都有一档子窝心事,谁也不要笑话谁。
屈福录本来是坐上席的贵宾,现在也当起了下人,站在巷口送客。客人走后帮忙收拾桌椅板凳,感觉到李明秋父子俩已经关门好长时间,屈福录也有点不太放心,这父子俩可不能想不开!屈福录站在门口敲门,喊道:“亲家,我是福录,你把门打开,我有话说。”
李明秋在屋内应声:“客人走光了没有?”
屈福录回答:“还有几个帮忙的。”
李明秋把门打开,放屈福录进来,又赶快把门关紧。
屈福录进屋一看傻眼,父子俩在练习法!外边乱哄哄,好似炸锅一般,李明秋倒有这般闲情逸致,自寻其乐。
屈福录苦笑:“我让你给孙子过满月过小些,你逞能,有俩脏钱,烧包!”
李明秋坚持把一方字写完,然后才说:“我都想不过,不过行吗?那么多人抬举你,把你抬上杆,看你耍猴。”
屈福录又劝说亲家:“不要太往心里去。”
李明秋抹一把脸:“我就没叫心晓得!”
屈福录装一锅旱烟,抽了两口:“你心大,火烧眉毛都处事不惊。外边乱成一锅粥,你还有闲情逸致练习法。”
李明秋调侃自己:“心不大没有办法,练习法也是给心里减压的一种手段。男人难人,男人不能跟女人一般计较。今天你不要走,一会儿天黑了,咱俩一起去刘子房家,我还不放心那个亲家,今天艳艳给刘军长丢尽了人,担心亲家把他的小妾往死里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