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翔笑笑,继续和我聊了一会,然后客气的告辞而去。
我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这个人有意思,然后笑笑,继续去完成交给我的任务。
接下来几天,林翔都会来开我表演舞剑,然后散场后,等在营地门口,期望与我说上几句话。
营地的大叔和大婶们都打趣我:“那个生看上你了。要是觉得人家不错,就嫁了吧,哈哈。”
这话羞得我赶紧躲开。但是当我走到营地门口的时候,又看到林翔往营地里面张望的孤单身影,本来想埋怨他几句,心又软了下来,走出去,轻声说道:“你又来了。”
林翔听了,虽然这话很平淡,但对于他,或许莫大的嘉许,笑容灿烂的咧着嘴说道:“嗯,我又想和你说上几句话了。”
“哦。那你家里事情不多吗?”我好奇的问道。
“家里有我娘呢。我平时在县衙里面写,衙门关门了,我没事做,就来看姑娘表演剑舞。”他憨厚的回答道。
忽然他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伸出从怀里掏出一张写满字的纸递给我,说道:“上次我说过我是读过诗圣的《剑器行》,才想起女子舞剑的事情。这几天没事,我就把这诗写了一遍,送给姑娘做礼物。”
说完,他双手把那张纸递给我,显得无比的看重。
但是,我回答道:“谢谢你。可是我不认识字。”
他愣了一下,一拍脑袋,自嘲的笑笑,道:“哦,我没有想到这点,我读给你听吧。”
我心里有点感慨,他真是一身的生气,做起事情来显得那么的呆板,但我仔细想想,他还是很天真无邪的。
还没等我答应,他就拿着纸摇头晃脑的给我念诗起来:“昔有佳人公孙氏,一舞剑器动四方。观者如山色沮丧,天地为之久低昂。霍如羿射九日落,矫如群帝骖龙翔。来如雷霆收震怒,罢如江海凝清光。绛唇珠袖两寂寞,晚有弟子传芬芳。临颍美人在白帝,妙舞此曲神扬扬。与余问答既有以,感时抚事增惋伤。先帝侍女八千人,公孙剑器初第一。五十年间似反掌,风尘倾动昏王室。梨园弟子散如烟,女乐余姿映寒日。金粟堆前木已拱,瞿唐石城草萧瑟。玳筵急管曲复终,乐极哀来月东出。老夫不知其所往,足茧荒山转愁疾。”
我大致能听懂,但我不懂什么音韵,什么对仗,只是单纯的觉得这是一好诗,但又说不上来哪里好,都怪我没有读。
林翔看到我有些茫然,似乎不是很懂,就开口给我解释这诗来:“这诗是说从前有个漂亮女人,名叫公孙大娘,每当公孙大娘跳起剑舞来,就要轰动四方。观看人群多如山,心惊魄动脸变色,天地也被她的舞姿感染,起伏震荡。剑光璀灿夺目,有如后羿射落九日,舞姿矫健敏捷,恰似天神驾龙飞翔,起舞时剑势如雷霆万钧,令人屏息,收舞时平静,好象江海凝聚的波光。鲜红的嘴唇绰约的舞姿,都已逝去,公孙大娘到了晚年,有弟子把艺术继承扬。临颍美人李十二娘,在白帝城表演,她和此曲起舞,精妙无比神采飞扬。她和我谈论好久,关于剑舞的来由,我忆昔抚今,更增添无限惋惜哀伤。当年玄宗皇上的侍女,约有八千人,剑器舞姿数第一的,只有公孙大娘。五十年的光阴,真好比翻一下手掌,连年战乱烽烟弥漫,朝政昏暗无常。那些梨园子弟,一个个地烟消云散,只留李氏的舞姿,掩映冬日的寒光。金粟山玄宗墓前的树木,已经合抱,瞿塘峡白帝城一带,秋草萧瑟荒凉。玳弦琴瑟急促的乐曲,又一曲终了,明月初出乐极生悲,我心中惶惶。我这老夫,真不知哪是要去的地方,荒山里迈步艰难,越走就越觉凄伤。”
讲完这诗的解释,他又说道:“我觉得你的剑舞不在公孙大娘之下,舞得真是好。这几天做梦,都梦见姑娘舞剑。”
我不知道读人的乐趣,但看到林翔很认真的样子,忍不住看着他的脸,那张脸上都是他的真诚,也许他是喜欢上我了,只是不知道怎么说,就用他自己理解和擅长的方式讲给我听,我有一些感动,轻轻的对他说:“你以后不要喊我小姐了,我叫尤棠。”
他翻来覆去念了几遍我的名字:“尤棠,尤棠。”然后对我说道:“我觉得你的名字很好听,野棠开尽飘香玉,说的就是棠花开完后,香气四溢。”
真是生气啊,只是一个名字而已,他还引经据典的解释一番,哎,我有点哭笑不得。
“我请你吃宵夜吧。”林翔终于有一点开窍了,说了一点人间的事情。
我本来不想这么早回去,不然又得听那些大叔大婶们拿我开玩笑了,于是我点点头。
林翔领着我往街上走去,这个时间,不早也不晚,街上的人不多不少,稀稀落落的有一些。
他走在前面,我默默的跟在他的后头走。
不知道走了多久,终于看到一家铺子没有打烊,门口有一个摊子,还有吃食可以买。
老板是一个干瘦的老头,正在煮着一碗面食,嘴里对围着众人说道:“想吃的快点买啊,食材不多了,卖完我就打烊回家了。”
众人听他这么一说,都有了危机感,都在他的摊子前面排好队。
林翔让我先到桌子边坐下来,他去排队。这一点,他还是挺体贴的,我心里有点温暖的感觉。
人们买到面食,逐渐散去,轮到林翔了,他对老板说道:“两碗。”说着,从口袋里面掏出钱递给老板。
老板看了看食材,笑着说道:“客官你真是好运气,就剩下两碗了,卖完就没有了。”
排在林翔后面的人就叹息几声,满心不甘的走了。
正在这时,来了一个赤膊大汉,远远的就朝老板喊道:“孙老头,给我来一碗,要大碗的。”
老板陪着笑脸,说道:“好不巧,刚好卖完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