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不住探出指尖,借着宽大袖口的掩饰,在小倾的屁股上戳了几下。
叶无倾给他戳的脑门儿青筋直泵,得亏了当着这么多人,不然就凭小乔这作死劲儿,他肯定得付出相当沉重的代价……
三句两句,好歹先将两边冒火的人暂且安抚住了,叶无倾又问他们今日会的题目是什么。
却说古代的会,都是十分讲究的。
不能一群人瞎来一气,那不成菜市场了?有辱斯。
一般情况下,都会有一个“会首”,负责主持会。会首拟定一个题目,再规定一些限制——比如赶上中秋,咱们的题目就是咏月。咏月的时候,诗词里边不能带“月”这个字,且必须用上什么什么典故,具体走哪个韵,定哪个词牌……
有时候规矩严,有时候规矩散,全凭会首斟酌。太严了做出来的诗词难免古板,不容易出现佳作。太散了就容易导致“作弊”,才子们都不是当场作诗,而是心里早备了七八篇腹稿,或者更过分的直接找枪手,决出来的魁首不公平,惹来诸多非议。
听见叶无倾这么一问,杨杰峰就负责给他们讲今天的规则了。
怀古讽今,词牌《永遇乐》,走姑苏韵,诗词中必须出现“古”,同时不能出现“今”的字眼。
毕竟不年不节,所有节庆日子的题目划去。至于花草树木,写的都不爱写了。最重要的是,前段时间辽周战了一场,结果就是周朝大败,要不是辽国莫名其妙地退了一步,现在开封被辽国铁骑兵临城下了都不一定。签了那么多丧权辱国的条约,把大周人们刺激的不轻,朝堂上天天争吵,主战派主和派车轱辘一样彼此攻击,南方大大小小的起义,感觉整个王朝都风雨飘摇了……所以怀古讽今什么的,算是愤青们无可奈何之下的呐喊罢。
其性质,跟现代网上每天发药丸的键盘党没啥不同。
反正叫嚣的再欢,也左右不了大局。
说真的,要不是认识了小倾,学渣乔一桥根本不可能知道“姑苏韵”说的是啥。
幸亏之前给他搜罗幼儿学拼音时,顺便了解了一下古人的“反切法”,如今他早已非昨日吴下阿蒙,听见杨杰峰这么一说,立刻反应过来,所谓的“姑苏韵”,其实就是音,像“物”、“虎”、“暮”,都是姑苏韵。
他脑子飞速转动,很快就眼睛一亮,想到了一首符合要求的宋词!
正是辛弃疾大大写的《永遇乐.京口北固亭怀古》
乔一桥跟叶无倾都搭档出经验来了,依然是他负责念,叶无倾负责写。
叶无倾的字体算不上多么精巧,却大气豪放,一笔一划如斧劈刀刻,力透纸背!这样的字体,写之前那首纳兰容若的画堂春时,稍显的违和些,现在换了这首永遇乐,便分外契合起来,彼此为对方更增三分气势!
“千古江山,英雄无觅孙仲谋处。”
“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
两句一出,沛然的气势便已令状元楼的所有宾客齐齐色变!
在瓦舍时,乔一桥可以小声在叶无倾耳旁念词,到了这里,总不能依然表现的如此鬼祟,还不如大大方方亮出来。
他不会用大周的官话念诗,用的是字正腔圆的普通话。哪怕有不少周人听不惯这种带有地方口音的吟诵,也忍不住暗暗觉得,这种方言念起来还挺有气势的,并不多么粗鄙难听。
“斜阳草树、寻常巷陌,人道寄奴曾住。”
“想当年,金戈铁马,气吞万里如虎。”
前半阙,通篇都是“怀古”,怀念曾经那些强势王者对敌人从来不怂,功业都是他们用金戈铁马打下来的!
下半阙,有些典故需要做点小小的改动,乔一桥一时之间改不了太周全,干脆顿了顿,装模作样地对目瞪口呆的杨杰峰说道:“这下半阙……不如杨兄与我联作?”
杨杰峰听了这话,立时便惊呆了——啥玩意儿?
你丫放了这种大招,你怎么好意思敢叫我跟你连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