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废话,快开船。”童却冷声道,眉目中竟也带着上位者的味道。
船夫赶紧将乌篷船驶离了码头,望着越来越远的富阳县城,那生韦无缺的一张玉面,阴沉的能
滴下水来……这是他头一次独自行事,本想一炮打响,谁知预备劫法场的三十名手下,悉数赔了进去不说,在富阳县的教徒也被连根拔起!
自己宝贵的第一次,就这样栽在了这个不起眼的小县城,这让长辈们如何看待?韦无缺的心情恶劣极了。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无限愤懑化为迅猛绝伦的一拳,重重击在舱壁上,竟将那一寸厚的木头舱壁,打出一个洞来!
“恭喜公子,内劲又进一层!”童大赞道。
“哼……”韦无缺将右手缓缓收入袖中,暗暗叫道:‘好痛好痛……’
待手不那么痛了,他才开口道:“之前我就反对,把宝贵的力量用在愚夫愚妇上,这些人太好煽动,根本不用急着到处开香堂。”
“本来就不是为了我明教的发展壮大,是他们急着抢地盘罢了,”童讥笑道:“别看他们信誓旦旦要反明复宋,可谁都不是真心的,都为自己打算!”说到后来,童已经出离愤怒了。
“唉,也不怨他们没信心,”那船夫小声道:“四十多年来,咱们发动了多少次起义,可声势一次比一次小……”
“咳咳……”童忙咳嗽两声,狠狠瞪那船夫一眼,你当着公子的面这么说,不是自找麻烦么?
没想到的是,韦无缺竟然没生气,而是很冷静道:“朱重八窃国者王,但三十多年来把老百姓哄得都拥护他,是以咱们才会处处被动。”说着冷笑一声道:“但如今这个朱棣,乃弑君篡位的乱成贼子,却仍不思收敛,反而大兴土木,营建陪都,穷兵黩武,南征北战,还不惜耗资亿万,派太监下西洋。现在大江南北,无不怨声载道,恨不得灭此朝食,他就是第二个隋炀帝!要推翻他并不是难事,只要我们是道义一方……”
“他是皇上我们是反贼,道义永远站在他那边。”童叹气道。
“恰恰相反,得国不正,是他最大的隐患,”韦乘风神秘的一笑道:“只要我们找到那个人,一切都会逆转过来……”感觉自己有些说多了,哪怕是对着最心腹的属下,便话锋一转道:“查一查,这次谁是主谋,我要他的命!”
“是。”童毫不犹豫的应下,比起劫法场,他还是搞暗杀更在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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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天中午,臬司衙门的官军,带着一干抓获的明教教徒返回杭州,周臬台要亲自审讯他们。
马典史也应邀前往杭州参与审讯,同僚们都说,他这是要高升的前奏,马典史虽然嘴上说不可能,心里却早乐开了花。不过他显然没有魏知县那样的节操,竟绝口不提王贤的贡献,就像怕被他抢了功似的。
对此王贤倒是无所谓,这次他乐得当幕后英雄。因为一旦让明教这样可怕的秘密社团盯上,怕是一辈子都要寝食难安。
马典史和臬司衙门的人一走,富阳县又恢复了正常。魏知县带着民夫们继续在山上开梯田,知县夫人则领着妇孺继续到处挖野菜。在江南这样富饶的地方,能吃得东西实在太多,只要足够勤快,就算没有粮食也饿不死。
当然粮食才是重中之重,今年的春耕更是要紧。蒋县丞和王贤亲自下乡,一村村的劝农种粮。种粮之外,王贤还要求乡下家家都种菜园子,要保证瓜菜自给自足,
瓜菜能顶半年粮,再尽量多种点粮食少种点桑,这样等到夏收,乡下人就不用再买粮食吃了,对减轻县里的负担大有好处,当然是从长期看。
王贤尽心尽力的劝农劝耕,半个月不曾歇脚,腿肚子都跑细了,人也晒得黝黑黝黑。
但他最关心的还是司马求和周洋那边,从长沙买的粮食,按说昨天该到了!
“前天接到司马先生来信说,第一批三千石粮食已经发运,看日期已经是半个月前了。”吴为忧心忡忡道:“按说应该已经到了,怎么连个船影都没有?”
“再耐心等两天吧。”王贤虽然也有些着急,但不愿让属下看出来,徒乱人意。
“属下能等,但只怕永丰仓等不得。”吴为低声道:“永丰仓最多还能供粮十天,十天一过,要是还没补充,大伙就要开始饿肚子了!”
“是十二天,”王贤纠正道:“每人领的是两天的口粮。”
“区别不大吧……”吴为苦笑道:“不能光指望粮船及时抵达了,大人,咱们也要想办法筹集粮食,多撑一天是一天了!”
“你说的有道理。”王贤望着他道:“但是怎么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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