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出生在火星,他所接受的教育中,宗教信仰已经彻底归为远古历史那一类。
所以,他很难理解人类对于某一派学说的执念。在他看来,董仲舒的怀才不遇完全是缺少表现自己的机会。
而历史上,他与刘彻的不谋而合也完全是因为刘彻不是一个窝窝囊囊的皇帝。刘彻威服四海的雄心与老庄那一派似是而非,模模糊糊,玄之又玄的理论背道而驰,而恰恰与儒家“君子有为”的思想完美契合。
所以,“独尊儒术”便成了刘彻的不二选择,董仲舒也得以走上前台,成为当世的精神导师。
也正是这个原因,秦星暗地帮着这个中华化史上最关键的人物,走进了未央宫。
但他没想到,欲速则不达的事情发生在了董仲舒身上。
董仲舒之所以答应到秦星府上教秦去病,也实在是在未央宫太过憋屈。
让他叫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子就算了,还处处对他进行掣肘,这让老头都快忍不下去了。
“老先生且仔细说说,为何这般不顺心。”秦星安慰董仲舒道。
董仲舒显然把秦星这个巧遇的“同门”当成了忘年交的知己,所以借着酒兴,把自己一肚子的苦水倒了出来。
“秦星同门有所不知啊,老夫虽师从儒门先师,但自打进宫便不敢自量身份,就连平日教授小皇子的,都只能以老庄之言为教材。”董仲舒说着,摇了摇头,“实在是愧对儒门历代圣贤啦!”
秦星这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老先生不必自愧,所谓识时务者为俊杰,如今老庄当道,朝臣信奉无为而治,老先生更该懂得韬光养晦之道。”秦星劝道。
“儒士崇仁,士可杀不可辱,以儒学傍身,却要以老庄之论教化世人,更何况——”董仲舒偷偷看了看门外,“据老夫所见,小皇子就是未来的太子。”
秦星示意董仲舒不要再言。
“老夫深知这是振兴我儒门的好机会,只可惜老夫有嘴难开,有志难酬啊。”
秦星笑了笑,给董仲舒添了杯茶。
“秦星儒学修为有限,但以秦星愚见,儒门之学与老庄之道似有相通之处。”
秦星的话说完,董仲舒放下了茶杯,呆呆地看着他。
秦星示意老头喝茶。
“老先生饱读圣贤之,该知道触类旁通的道理。”
秦星的话引起了董仲舒的兴趣,他身体微微前倾。
“老朽洗耳恭听,愿闻秦星同门高论。”
秦星笑了笑,呆了片刻。这片刻中,他仔细在脑子里把“天慧”系统的观点默了一遍。
“据秦星所知,至圣先师与老聃李耳有过坐而论道的往事。既然两位先贤都能互相敬畏,我等后学又何必泾渭分明了。”秦星道。
“秦星同门所言有理啊,只可惜有此门户之见的并非真正的学人,而是朝堂之上的国之重臣。学人之间的是非辩驳,本无相轻之意,后来的互相倾轧都是无奈之举。”董仲舒回道。
“老先生可知学问无错对,君子相时而动,学问为时而兴,此消彼长,皆由时势而定。”秦星笑道。
董仲舒眼神游离了片刻,重新汇聚到秦星脸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