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星感觉自己就像完成了一次星际任务。当他走上吊桥的时候,不知道自己是在哪一世停泊。
怪石嶙峋的峡谷,斑驳的护栏,还有布满苔藓的青石,这些在他进入越王墓时,都不曾在意。湿润的江风顺着咆哮的水流绕了一个圈,掠去了秦星脸上残存的烟尘。
他的鬓角沿着风的方向,在一缕晨光之中,分散成缕缕青丝,秦星想起了长安城外,平阳公主封地,如今的上林苑,他和卫少儿迎着暖阳,在坡地采摘野花的情景。
不知道是昨夜未干的泪水,还是清晨的湿露,他感觉眼角凝结着一股与南国的湿热不协调的清凉。
如坠云端的轻盈感,让秦星感知不到吊桥的摇晃,当他踏上石阶时,回首看着手扶栏杆身影有些狼狈的赵眜,倏然有了悬停空中的“上帝视野”。
昨夜的情景突然在他脑子里闪了一下,他立刻眨了眨眼,他不想让颓丧的情绪随着这些画面冒出来。
他甚至还没想好如何跟山谷外,正在等待他的儿子,还有田恬、李敢,以及其他虎贲郎,甚至还有远在会稽城的卫青、李广解释昨晚在越王墓发生的一切。
赵骊死了,寒星剑丢了。
秦星像是经历了一场大劫难,整个人垮了下来,。他几乎是在麻木的状态下,接受了赵佗的条件。
这种感觉让他想起了刚从洛基号的舱门爬出来那一刻。
恍惚之间,他穿过缀满木棉花的吉贝谷,向山谷外那片满目葱茏缓缓走了过去。
身后的赵眜手捧山泉,洗了把脸,从上到下把自己整理了一遍。没有侍者在身旁,他只能自己动手,努力找回南越王的威仪。
两人刚刚走出吉贝谷,一股充满人间气息的嘈杂声像是山谷另一边咆哮的江水,扑向秦星,让他瞬间感知到地球时间的存在。
大汉朝,南越国,秦去病,田恬,李敢……
大汉期门军虎贲中郎将,秦星,回来了。
“买定离手,买定离手……”秦星老远听见秦去病充满江湖气,甚至有些猥琐的吆喝声。“有钱上钱,有兵器的压兵器啦……”
“说准了,这把要赢了你,必须把麻雷子给我。”
秦星一听,发现是南越口音。
“哼哼,”秦去病特有的笑声,“赢了,连人带雷都是你的。”
秦去病学着风尘女子的声音。
“哈哈哈……”
人群里响起哄笑声,引得看热闹的猴子抠着爪子从树上掉了下来。
“众将听令……”
南越国主赵眜,扯着嗓子叫出来的声音就像下面挨了一镰刀的阉货宣读诏。
一声令叫出,赵眜清了清嗓子,才勉强找回了正常声调。
“本王在此,谁在放肆?”
挡在当道,正在跟着秦去病娱乐的夷兵,齐刷刷地跪到地上。
“哎,哎,哎……”秦去病站在路中间的一块大石头上,脚踩着竹筒,“快起来,快起来,把这把开了啊!”
“啪”
“爹!”秦去病满脸惊喜地揉着脸,“你……出来啦?”
“啪”
“爹,我这还差一局才够本了。”
“就是,就是,将军,再来一局,再来一局。”
李敢居然捧着一手金银珠子,跟着来了精神。
“哇……”
人群里突然爆发出一声惨哭。
“秦星,你总算出来了,再晚点,你儿子就把我输给这帮蛮子了。”
身上光不溜秋,头上插满木棉花,隐私地方挂片树叶的田恬一把抱住秦星的大腿,嘴巴张得能看见扁桃体。
就在秦星恍恍惚惚的,情绪还没调整过来的时候,几个满脸羞红,和田恬一样装扮的夷兵怯生生地从林子钻出来,跪在了地上。
事情是这样的。
秦星在越王墓中生离死别,严肃认真地穿越时空的时候,在理智和情感之间,在自责与悔恨之间痛苦挣扎的时候,在他一本正经地给百岁老人讲故事的时候,吉贝谷里换班警戒的秦去病突然来了尿。
说巧不巧,谷外驻扎的南越国大军里,有一个肠胃不太好的小兵,在秦去病来尿的同一时刻,感觉括约肌突然一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