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穿过尸林,朝那高台走去,渐渐的脚下的尸骨变少,多的竟是一柄柄锈迹斑斑的铜剑。
尸林尽出满地的铜剑,面前砌有九层石阶,引上高台。此时高台上的火堆已是熊熊起,将整间墓室完全照亮,连方才下来的石壁都照的清清楚楚,回望之余,只见密密麻麻的全是洞穴,里面应是放置了不少的棺材。解观惊叹丹冢如此之大,东西约有一百二十余丈,南北亦有三十余丈。高台四方各有石阶,中间一处极大的圆坛,如盘子一般,两边高中间低,上面有密密麻麻交错纵横的水槽向中心引去,而中心便是火堆。而那偌大的火堆中插着数百柄铜剑。
杨子甲摇头道:“我竟然猜错了。此处并非骆越王的丹冢,而是剑冢。”杨子甲做了一个手势,众人将竹销撤掉,来到高台前。吴天来道:“俺就拔出一把破剑,没想到竟烧起了这么大的一处火,哈哈,好玩好玩。俺去寻寻还有没有这样剑。”
杨子甲见不远处的石壁上有一柄连着铁链的铜剑垂着,心中便明白了。当时的铁链之声,便是吴天来误拔铜剑。铜剑乃是引火的机关,一旦拔出,火石摩擦便点了高台上的火堆。
史称斤忽的道:“这,这好像是达央剑冢。”杨子甲道:“史兄弟认得这个?”
史称斤摇头道:“只是听当地的土人说起过。大明山下有条达央江,又叫做剑江,听说千余年前曾有一位君王在大明山铸剑取水,在剑江峡谷还有一处唤作磨刀石沟的地方。那位君王让他的士兵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铸剑,但没有一柄能让这位君王满意,那些废弃的铜剑都被丢弃在一处,叫做达央剑冢。”
“怎的又多出来一个达央,达央是谁?”黄昭问道。
“这达央应是大王意思,因为此处的土语便是把大王叫做达央。”史称斤道。
“那便是骆越王喽。那这圆坛上的水槽是用来干嘛的,难道是用来灭火的。”
杨子甲道:“这不是水槽,是血槽!”
黄昭惊的下巴都掉了下来,道:“这是要引血的,那要多少的人血啊!”
“不然也不会有尸林。”
解观道:“以血祭剑,看来这位骆越王还是个剑痴。”
“前面有座石门,过去瞧瞧。”杨子甲指着前面道。
石门高约三丈,宽约两丈,上面满是积灰,隐约能看到一些纹路,往两扇门中间的十二芒汇聚。解观觉得眼熟的紧,好似在哪见过,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却听杨子甲道:“真是残忍至极。”
杨子甲让几人将石门上的积灰掸去,上面的纹路一览无余。黄昭道:“咦,这些纹路与高台上的血槽差不多。”杨子甲道:“这些也是血槽。”黄昭道:“真是不懂这些夷族人的想法,好端端的门上刻什么血槽。”
杨子甲触及这吞噬灵魂的沟壑,仿佛依旧能闻到当年的血腥之气,道:“我们从崖缝中下来,一路往里走,其实是一直往外走才对。剑冢乃是最里面的一间墓室,而我们此刻算是在门内,而非门外。门内刻有血槽的叫做往生门,而往生门是进门容易,出门难。只能从外面打开,在里面却是……”说着便摇了摇头。黄昭道:“打不开了?”
“也并非打不开,显而易见的血槽,必要有鲜血才能打开。”杨子甲道。
“这么大的门,得用多少人的血才能打开?”
“最少十人。”
“那…那奇石有没有用。”黄昭被这个结论惊的有些结巴。
“没用,这里又不是骆越王墓,要血才能解开,石头是没用的。”杨子甲摇头。
众人面面相觑,遇到如此一门,端是无解。
黄昭撸起袖子,道:“咱们此处有四十号人,什么门推不开,来来来,大家一起试试。”
史称斤摇头:“往生门都是用巨石机括建造的,单单一道石门就有几万斤,工匠建造之后,与铁石机括相连。若是硬来非有百万钧的巨力方可打开,单凭人力只不过是蚍蜉撼树。”
解观脑中灵光一闪,道:“非要人的血不可么?”
杨子甲立时明白,道:“贤弟说的极是,狗血猪血也是血,不论管不管用,先弄些来试试。”
“现在不过辰时,去山下土人家里买几头猪羊杀了取血,一来一回不过两个时辰,天还早的很,来的及。”解观道。
杨子甲吩五人下山取血,其余众人便在墓室中休息。杨子甲兀自思忖:从东边崖缝下来,一直往西一百五十余丈到了往生门,再往西还有两座大殿,应该与这座剑冢大小相若。此处并非墓室,那最西边的大殿肯定有通往外界的出口。若是找到西边的入口,到时从入口进去,那岂不是简单的多。于是便吩咐一人,让他回去告知墙爬子,让他领人在距东边崖缝两里处寻找大殿的入口。
三来在墓室中可是闲不住,你争我吵,没个停休。忽的吴天来眉毛一拧,道:“不行不行,来尿了。”
吴人来道:“大哥快去撒,不然憋坏了小虫。”
“我的是大虫,你的才是小虫。”吴天来反驳道。
吴地来一脸鄙夷,道:“咦,大虫是老虎。难道你裆里整天挂着只老虎不成。”
吴天来小眼一挤,手捂裤裆,两腿加紧,道:“哎呀呀,不行,快要尿出来了。”
吴地来道:“大哥快去,呶,那门上的血槽,看看能不能给它尿满喽。”
“使得使得,俺这就过去把他尿满。”屁颠屁颠的朝石门跑去。
到了门口便如黄河决堤一般任意滋洒,惬意的很。待尿意去尽,却觉脚下一晃。吴天来蓦地一惊,便听脚下好似方才拔剑一般的铁链之声。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竟忘了将裤子提起来。铁链声止,登时脚下晃动不停,如同地震一般,便见面前的往生门轰隆隆的展开了。
吴天来还呆呆的立在当场,杨子甲又惊又喜,跑过去道:“臭小子,你做了什么!”
吴天来缓过神来,立时咧嘴弯眼,大笑道:“哈哈,俺大来的回龙汤有如此神效,哈哈,竟把这大石门给浇开了,哈哈。”
杨子甲一闻果然闻到一股尿臊味,笑骂道:“你这臭小子,误打误撞,倒是帮了大忙。”
“这天来尿的是啥,怎会有此奇效。”黄昭很是好奇,心中竟想着将吴天来的裤子脱掉,一探究竟。
杨子甲道:“不是这天来的尿有奇效,换做谁的的尿都有这般效用。”
“为何?”
“只能说骆越王是个胆小怕死的主。这往生门本以血祭之法可打开,定是骆越王生怕哪天自己被关到里面,没有人血怎么办,那只能取一些能时刻带在身上的东西来打开这道门。大多的机关术数都是以水银枢纽操控,往生门却是以血浆枢纽操控。正因骆越王怕死,所以又多造出了一个水银枢纽,回龙汤与水银天生相克,所以石门便被这小子打开了。”杨子甲道。
石门大开,众人都闻到里面透出一股极大的腥臭味,甚是刺鼻。单看两侧是个甬道,不过丈余宽,里面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到。杨子甲拿了四支火把纷往里丢,只见甬道冗冗延伸,甚是深远。心中有些许顾虑,便抽出背后一根细竹销,沾上火油点,搭弓射箭,“嗖”的一声鸣响,啸鬼箭唳绝破风。“啪”的一声弱响,好似撞在墓壁上停了下来,但见前方五六百步远的地方一点荧荧火光,便是啸鬼箭了。
杨子甲道:“这甬道长的紧啊,前面不知是折转还是尽头。先前两番试探,甬道中应是没有机关。过会留五个兄弟在外面,史兄弟殿后,咱们进去。”
众人变成狭长的队形,杨子甲解观在前,史称斤黄昭在后,缓缓进入甬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