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风潮同样刮到会野府,接到兵部的公后,江安义让人在四处城门都张贴了告示。
化州驻军有一万人,按比例有十个参赛的资格,江安勇从军营回来,兴致盎然地向大伙学说军营中比武抢夺进京参赛资格的情况,一家四口都是习武之人,听得津津有味,思雨更是时不时插嘴询问。
江安义听到风声,知道此次比武是为北伐做准备,军中参赛的好手多半会派往镇北大营。当年写下“若个生万户侯”,江安义满心憧憬着能跃马扬鞭建功立业晋封侯爵,可是想归想,身为化州刺史天子不可能让他前去参赛。
“哥,今天我可出风头了,校场上没人是我的对手。”江安勇别有用意地看着哥哥。他自小好武,江安义教过他五步拳,把基础打得扎实。后来江安勇跟随洪信大师学艺,虽然没传授他“伏魔心经”,但其他武艺洪信大师都悉心教导,江安勇的武功算是明普寺一脉相传。后来江安义在黄羊山得了明玉真功,立时教给了江安勇,明玉真功是“静”功,注重“守”字,江安勇很快便踏进炼精化气体之境,已经能将真气布于体外,寻常攻击难以伤他。江安勇常感功夫不如思雨,越发注重沙场上的搏杀,力求招式精妙破敌,在驻军之中难逢对手。此次朝庭举办比武大赛,军中同僚都鼓动他进京一试,连管平仲都也认为他至少能进百名之列。
朝庭此次比武分为左右两边,左为军中将士争雄,能入五百名之内赐银百两;入百名官升一阶,赏银二百两;进入前十名官升二阶,赏银五百两;前三名一律官升三级,赏银千两;进入百名的将官,由兵部、礼部红榜扬于天下,优先选入镇北大营领军。大郑雄兵百万,能在百万军兵之中进入前百,这是多大荣耀,光想想江安勇都感觉热血沸腾。
没等江安义说话,思雨笑道:“驻军哪有什么高手,你就是矮子里的高个,你进京去试试,看看能进入五百名吗?”
江安勇怒道:“凭我的本事,进入前百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哥,就冲思雨这话,我也要进京去试试。”
江安义道:“你们不用演戏给我看,安勇想去比武我不拦着,见识见识天下英雄是好事,只是我这里也离不开人,比完武你得给我回来。你要是去北漠打仗,老娘非埋怨我不可。”
“行,哥我答应你。”江安勇眉开眼笑地道。
魏州兴石县,地处交通要道,东西联接德州,南下丽州北上端州,有青水从县旁经过流入元华江中,水路交通亦十分发达。城西的官道车马不断,装载着瓷器、漆器、花茶、绸缎的货车川流不息,小贩担着箩,装着各色小吃沿路叫卖。十里长亭,搭起了长长的铺子,卖着茶水点心,长条凳上坐满了歇脚的行人。
一辆马车不紧不慢地停靠在亭边的一处摊点旁,赶车的黄脸汉子,一双眼睛清亮如洗。停稳车后,抛开车帘,柔声道:“媳妇,下来吃点东西再走吧,前面十里就是兴石县了。”
车内钻出个村姑,看眉目长得漂亮,只是肤色黝黑,那汉子伸出手,村姑把手搭在汉子手上,那双手有如柔荑,分明与肤色不同。下了车,村姑白了汉子一眼,两人找了条空凳坐好,点了些糕点喝着茶休息。
邻桌几名汉子一身劲装,挎刀悬剑,正在高声谈论京城比武大会的事。那黄脸汉子注视听着,连媳妇的问话都心不在焉。村姑将手中的米糕扔回碟中,嘟着嘴不言语。那汉子见媳妇生了气,赶紧地陪不是,片刻功夫,小夫妻又有说有笑起来。
那群汉子上马朝北而去,黄脸汉子望着烟尘出了会神。村姑用手指拎着汉子的耳朵,把他的头转过来,佯嗔道:“你的魂都要丢了,还不上路。”
等村姑上了车,黄脸汉牵着马向兴石县方向走去。村姑撩起车帘,道:“怎么还往兴石县走,还不快去把你的魂追回来。”
那汉子先是一愣,随即喜上眉梢,笑道:“妍儿,还是你懂我的心意,咱们上京城看看热闹去。”
“谁去看热闹,朝庭召开比武大会招纳天下英才,你怎么不想着趁机夺取功名,将来有了一官半职,也好还乡见我娘和哥哥。”村姑手一缩,在车内暗自垂泪。黄脸汉子呆了片刻,调转马头,往北而去。
正月,塞外覆盖着茫茫冰雪,这个冬天对大漠来说并不算很冷,但在多数大漠人心中最寒冷的时候到来了,他们的大汗回归了天国。
北漠王庭,一片萧条。大汗逝后,两名王子各率着拥挤自己的部下离开了王庭,苍狼万人归了利漫,黑狼万骑拥立昆波,原本王庭的贤王、且渠、都尉等大小官员要不拥立其主,要不离心而去,眼看一场大战就要爆发。
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是,乌施大汗死前吩咐五千金狼军效忠缇珠居次,正因金狼军的震慑,加上昆波和利漫都希望得到妹子的拥立,暂时退出了王庭,才让王庭保持了暂时的平静。
金帐内,长成大姑娘的缇珠满面愁容,大漠一触及战的形势让她忧心不已。父汗逝去,叮嘱她要保住北漠的元气,不准两个哥哥争斗,在众臣面前立下遗嘱,谁能南下夺取郑都永昌便可为汗。
等众人退去,乌施拉住女儿的手,叫进金狼军首领恩翰,让他发誓效忠缇珠居次。恩翰原是挛鞮大汗的死囚,乌施杀死挛鞮后救了他的命,因其武艺出众对他重加笼络,在北漠众臣中恩翰可是说是最忠心的人,在乌施的面前,恩翰划面割发,起誓效忠。
乌施死后,昆波和利漫都想拉拢金狼军,无法打动恩翰的情况下又拉拢金狼军的将领,恩翰带着手下连杀八名将官,镇住金狼军,恩翰带着剩下的将官来到缇珠居次面前,向她发誓效忠。正因为金狼军坚定地站在缇珠身边,才让北漠即将爆发的大战暂时停下。
临死前,乌施告诉缇珠,要镇住昆波和利漫,要依靠萨都教,让女儿在自己死后,请出萨都教法王为自己做法事,让她向法王求恳,让法王坐镇王庭,方能保证大漠不乱。
伤心落泪的缇珠没有看到父汗眼中的忧色,请神容易送神难,一直以来乌施对萨都教都是若即若离,既借助萨都教的实力又提防萨都教侵占汗权,如今自己大限已到,两个儿子互不相容,女儿还无法把控局面,只有借重法王,才能让两个儿子忌惮,诸部落不敢离心。至于法王会不会成为大漠之主,已经不是他能管的事了,毕竟法王也是大漠人,能保证大漠不衰败自己就算对得起祖先了。
正如乌施所料,巴多杰法王带着数十名弟子驾临王庭,乌施可汗的丧礼在法王的操持下,遗体在圣火中化为灰烬,数十名骑士带着骨灰洒向大漠的四面八方。在缇珠居次的要求下,漠民在王庭北六里处的弥山因山建成三层神庙,最上层的金帐是法王居处,中层是上师、上人和尊者的住处,下层则是行者、侍者的居处。神山附近,有小部落在四周扎营入驻,祈求法王的保佑,无数漠民都以伺奉法王及其弟子为荣。
缇珠站起身,十八岁的姑娘娇艳如火,肤色有如牛奶般雪白,金黄色的秀发自然卷着波浪,一双棕色的美丽动人心魄,眉头那一抹愁怅让人心生怜意。两个哥哥各走一方,王庭靠着金狼军自己勉强支撑,可是原本依附王庭的小部落纷纷投靠了神教,父汗临终前的担忧正在逐步地显现。
帐帘挑起,一名金狼骑的将官在帐前致礼,阿提那,金狼骑的一名阿加(百骑长,低级将官),他的父亲吐和啜是个六万人部落的小汗,是为数不多拥立自己的人。当然缇珠知道,吐和啜的目的是希望自己能嫁给他的儿子阿提那。
“阿提那,什么事?”缇珠问道。
阿提那敬慕地看了一眼缇珠,抚胸禀道:“居次,法王派人来请您去一趟,说是有人带来了大郑的消息,事关重要,请您也去听听。”
缇珠暗暗皱眉,关于大郑的消息居然不送到汗帐,反而由神庙反过来通知自己,不用多久,恐怕大漠人只知道神庙而不知王庭了。
“知道了”,缇珠吩咐道:“让恩翰将军护卫我前去。”
巴多杰法王是萨都教第十七代法王,巴多杰在漠语中是“行走于地的神灵”的意思。缇珠走进金帐,法王盘坐在毯上,示意她在旁边坐下。
法王身边侍立个商人装束的漠人,法王介绍道:“这是我的弟子卡律,常年在大漠和郑国之间往来经商,他带来了郑国的消息,居次你也听一听吧。”
卡律详细地把郑国抽调二十四万军队,组成镇北大营在登州、雷州一带驻扎,不用多久就可能北侵大漠。现在郑国正准备举办比武大赛,选择军中强者充实到镇北大营,为北侵做准备。
缇珠心乱如麻,坏消息一个接一个,自己该如何应对呢?
(太累了,直想睡,明天还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