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非必要,他总是会主动避开女人,尽量减少与女人接触的机会。
即使掉下悬崖时,他曾经抱过九儿,但那也是为了救命;
虽然他曾让她替他疗过伤,可那更是为了安她的心,定她的神;
如今,又因为九儿的两句话,使得他不得不打破另一项毫无瑕疵的纪录。
“我不会骑马。”
不会骑马?
那就坐马车吧!“马车好慢喔!我想快点看到姐姐,”
的确,有许多捷径是马车走不得的,一般的马车夫也不会赶得太快,除非被盗匪追得尾巴着火。
所以,他们只好共乘一骑,这也是没办法的,不过这也让他确定了一件事——
无论是在何种情况下的各类接触,对于此时此刻与他共骑的这个女人,他竟然没有任何异样的反感。
“九姑娘,饿了吧?待会儿我们先在白马镇打个尖再继续赶路吧!”
饿?
谁还管他饿不饿!
“苏大哥,还要多久才能到达京城呢?”呼呼风声中,她的声音几乎全被吹散了。
“半个月左右吧!”哇,半个月?那她的屁股还会是她的屁股吗?也许她应该告诉他,她改变主意不想太快见到姐姐了。
不过……“苏大哥……”
小镇小饭馆能供应的食物有限,熏鸡、卤牛肉、五香豆乾和馒头,虽不精致,倒也味美实惠。苏曲尘安静地吃食,九儿却啃了两口馒头就停下来,两眼悄悄瞅住苏曲尘。
“嗯?”
“那个……”拉回眼来盯住手上的馒头,九儿嗫嚅道。“你弟弟……你弟弟真的不会伤害我姐姐吗?”闻言,苏曲尘放下筷子,清澈的黑瞳定定地凝住九儿。
“九姑娘,那日舍弟究竟对姑娘说了些什么,使得姑娘如此害怕?”
九儿迅速瞄了他一下又掉开眼。
“他说……他说他只要一根手指头就可以把我和姐姐搓成一团肉酱,我就说我不会让他伤害我姐姐,他又说他倒要看看我如何阻止他。”
“原来他竟……”苏曲尘眉宇揪了一下,旋即又展开和煦的微笑。“姑娘,在下谨代舍弟向姑娘致歉,由于舍弟曾经历女人颇多折磨,故而……呃,总之,在下敢保证,他只是那张嘴说话难听,心底却非那般凶残,或者他会吓吓令姐,但绝不会真的下手伤害令姐。”
“啊,我懂,我懂!”九儿谅解地点点头。“我也曾经被狗咬过,好痛好痛,也流了好多血喔!后来我一看到狗就拿石头丢它,可是我并不是真的想伤害它,所以我都很小心的丢到它旁边,免得真的伤到它,我只是想吓跑它,希望它不要再来咬我而已。”
比喻得好像有点那个……不过,大约就是如此吧!
“不过,舍弟那张嘴确是不留口德,就怕令姐受不了……”
“不怕,不怕,”九儿咧嘴一笑。“姐姐绝对不会受不了。”
“哦?九姑娘为何能如此确定?”水汪汪的大眼睛眨了两眨。“因为姐姐听不懂啊!”打小被人骂到大,她早已听麻痹了,姐姐更厉害,她是根本没几句听得懂。
苏曲尘闻言楞了一下,心中倏起一阵仰不住的趣意,突然很想知道苏风究竟会如何应付一个根本听不懂他的冷嘲热讽的女人……不,小女孩。
“令姐她是天生的抑或……”
“天生的,跟我娘一样,所以我也不是很聪明。”九儿继续啃馒头,两眼却瞄着卤牛肉和熏鸡直流口水,想吃却又不太敢动箸去夹。
“其实我爹并不想生我们,可是又不能不生,生下来了想赶我们出去也不行,因此才把我们赶到家里最后面的柴房去住,他说是眼不见为净,虽然其他人常常跑来戏弄我们,可是爹从不来。”
所以连她爹长什么样她都不清楚,天知道她碰上的每一个中年男人都有可能是她爹。
剑眉不以为然地耸了耸,但苏曲尘并没有继续追问下去。
人家的家务事,他也不适宜追究太深。
“那么令堂现在……”
“死了,我娘三年前就病死了,所以现在我只要保护我姐姐一个人就够了。”
总算啃完馒头了,九儿两眼颅着苏曲尘,鼓起勇气动箸夹起一片卤牛肉,见他毫无不快之色,这才宛如夹着一片凤凰肉似的,小心翼翼地放进嘴里,一脸感恩的表情。
“真的好好吃喔!”她赞叹地低哺。“我从来没吃过肉,以前从厨房里偷到一点肉都是给娘和姐姐吃的,可是机会也不多,能偷到一些剩饭或硬馍馍给娘和姐姐吃就不错了。我娘死了以后,我才能多吃一点,但是姐姐很喜欢吃肉,所以我都把肉让给她,因为能偷到肉的机会真的很少很少。”
话说得理所当然又轻描淡写,听进苏曲尘耳里却是如此令人惊异的不可思议。
自什么时候开始的?自她懂事就开始了吗?
一个尚需要人呵护的小女孩却必须独力保护自己的母亲与姐姐,在众人的欺凌耻笑中求生存,要填饱肚子就必须偷自个儿家里的厨房,她过的究竟是什么样的生活?
原以为她会牺牲自己去引开狼群是因为她爱姐心切,不得不如此,没想到竟然是早已担负在身上的责任,理所当然该这么做。
对她而言,这担子不会太重了吗?
“姑娘家里……很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