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四九节 夜话(1 / 3)

长夜寂寂,有马车徐行。

深秋,北方的风已带了那么点透骨的冷,江南风尚雨多情。

点点细雨润着秋意,落落马车一路行来,终究,快近了东都。

东都虽冷,但又让人温暖、像有家的感觉。东都虽远,但又让人安宁、是游子倦意的归宿。

裴茗翠坐在车上,终于等到不用听雨打车厢声声响,掀开了车帘,夜空如洗,雨歇云散,天上繁星点点。

“小姐,风大心着凉。”影子道。

过了许久,裴茗翠缓缓的放下了车帘了声,“多谢!”

影子笑了,“小姐,你怎么和我客气起来了?”

裴茗翠想要笑,却是一阵剧咳,红帕掩住红唇,拿下来的时候,嘴边一点血,血比红帕红。

影子眼中已有泪痕,轻轻的帮裴茗翠捶着后背。裴茗翠咳了良久才停,突然问,“你怨我吗?”

“小姐何出此言?”影子异道。

“若非因为想照顾我,你多半早就嫁人了。我知道,你想还我的恩情。”裴茗翠歉然道:“你虽是我的影子,可这些年来,无论欠了什么,其实早就还清了。我自私不放你走,只是因为我现在……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她说到这里,叹口气,再次掀开车帘,望向天上璀璨的星。

夜晴,星明!

影子低声道:“小姐,你只要不赶我走,我宁愿一辈子留在你身边。”

裴茗翠怔半晌叹了口气,岔开话题问“现在河北如何了?其实……没有我的事但我总喜欢问问。”

影子道:“李玄霸自从斩了老爷一足后,就又没有出现了。他真狡猾,每次出手,都让人难以捉摸。就算小姐你都以为他在西京、他在革原,想着守株待兔。却没有想到他早就潜入了河北。我们都知道他诡计多端,奈何永远不知道他下一步要做什么。”

裴茗翠听及父亲被斩一足的消息后,竟然没有半分怒容,只有深切地悲哀,“我爹走了这条路,就应该想到这个结果,可他就像我一样!我们不愧是父女,牌气都是一模一样,一样的倔强一样地执着一样地让人难以理解。”

“可李玄霸他怎能?”影子欲言又止,满眸的愤怒。

裴茗翠道:“当初我爹被萧布衣断了一臂的时候,若是能醒悟,何尝不是个结局?郎山一战,你死我活之战,他断了我爹一腿,那也是没有退路的事情。他若落在我爹手上以我爹手段之辣只怕要打地他死无全尸!”

“小姐,你怎么为他说话了?”影子急道:“你难道……”

“没有一分都没有。”裴茗翠似乎知道影子要说什么,斩冰切雪的截断。

影子低声道:“这辈子,其实有个心爱的人陪伴,望着日升日落就足够,不知道人为何那么不容易满足呢?”

裴茗翠道:“那是你我的想法,男人……想事总有不同了。”

“小姐多事情都明白,那为何还要找他?”影子小心翼翼的问。

“或许我和我爹一样,坚持一件事服不了自己放手。”裴茗翠漠漠道:“我其实只想见他一面,和他说上几句,但为何那么难?他太了解我,但是好像又根本不了解我!我放过了李孝恭,一直不再出手,难道他还不明白?”

“或许他问心有愧。”影子道。

“问心有愧?”裴茗翠讥俏道:“他这种人,也会问心有愧?”

“他当时并没有和老爷拼个你死我活。只等到大局已定的时候就收手。他……”影子见裴茗翠不悦的脸色,终于止住。

想了想,影子又道:“河北除了郎山一战外近也是风云突变。我听说……李世民兵快如风,攻势汹涌,竟然在短短的日子内,不但下了上谷,而且过涞水,连取涿县、良乡两地,大破笼火城,已兵临涿郡城下!而李孝基、李道宗二人亦非等闲,兵锋所至,郡县皆降。他们出井关,不但连收恒山、博陵两郡,南下已入赵郡,李唐东征军眼下已攻入河间博野,直逼乐寿,气势汹汹!李唐和东都对决的日子,很快要到了。”

裴茗翠道:“李玄霸一招棋,将河北半数地域飞快掠入李唐地掌心。他们既然不择手段,和突厥结盟,那当然就不需要窦建德、罗艺碍手碍脚。李玄霸果然大气魄,想必是决定和萧布衣放手一搏,萧布衣棋差一招,可也不用着急。”

“萧布衣并不算急。”影子说及萧布衣地时候,语气高兴些,“他还是老样子,出兵稳中求胜。小姐不早说了,眼下李唐虽有地利,但是萧布衣实力并非一般雄厚,两虎相争,胜负难料。”

“萧布衣两世为人,看的自然就多一些。”裴茗翠喃喃道。

影子问,“死人真的是两世为人吗?不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情形?”

裴茗翠道:“我只是听说如此,具体的情形除了他自己,谁都不能肯定。萧布衣现在怎么样?”

“他这一张嘴,真的可以抵百万雄兵。谁都以为,李唐军杀入河北,他会全力的对付河北军。没想到他只凭一张嘴,就说服了苏定方带万余兵士开关献城。结果苏定方又去劝降阳、曲师从二人。曲师从决定跟随,阳却是决意不肯。”

“那阳多半回转乐寿了?”

影子佩服道:“小姐一猜就准。”

“他们河北军毕竟和徐家军不同加仗义一些。徐家军一番杀戮,结果两败俱伤,河北军到现在还有兄弟之义,可说是求仁得仁、求义得义了。”裴茗翠道。

“是呀本来姜阳孤立起来,手下地兵士也开始离心苏定方颇有威望联手曲师从要杀阳轻而易举。但苏定方宁可自贬官职,也要请萧布衣放阳回去,萧布衣非同一般,竟然就答应了。”

“萧布衣放走个阳,换得苏定方地死心塌地值了。”裴茗翠提及萧布衣地时候,双眸也有些亮。

那是她地朋友,那是她地知己,或许马邑初见地那一刹,她就知道,这是个做大事的人。因为她阅人无数,早就看出,这人有着越本身年龄的从容和成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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