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快过年了，温嘉言又要帮于慧打扫屋子，又要和温恒出门采购年货寄回给哈尔滨的亲戚，真是忙的团团转。
最近程悦礼却没心情过年了，他的姥姥突发脑出血，已经住院有半个多月了。因为程悦礼会去医院陪护，他空闲的时间不固定，温嘉言每天都在等待程悦礼的消息，然后才能和他聊聊天。
今天是小年一早温嘉言就和温恒去了市场，买回了很多食材，今晚又是一顿大餐，掌勺的是于慧，温嘉言负责打下手。
“言言，去把海螺和螃蟹洗一下，然后洋葱、青红辣椒切了，一会我要先把羊排腌上。”
“好。”温嘉言刀工还不错，很快就把于慧需要的配菜都准备好了。
“行了，去玩吧，没你的事了。”
刚回到房间，程悦礼的电话就到了，温嘉言心咯噔了一下，她感觉很不安。
“怎么办，我姥姥快不行了，她太痛苦了，她不想再治疗了，她拉着我舅舅的手说，让我走吧。”
“怎么办，一旦放弃治疗，姥姥很快会离开的，她现在就是靠机器续命。我们都知道她很痛苦，可我们不想失去她。”
程悦礼的声音是那样悲伤，温嘉言很明白这种感觉。当年她姥姥被癌症折磨的痛不欲生，人都瘦成了皮包骨，哪怕吃一点粥都会马上吐出来。她看在眼里疼在心里，眼泪都不知道流了多少。
“我明白我很明白，我姥姥也经历过这些。我们真的无能为力，只能尽量满足老人的要求。”
“你知道我的童年过得有多不幸，几乎所有美好的记忆都是姥姥姥爷带给我的。我爸带着我妈去外地打工，我和爷爷奶奶生活，他们几乎不管我，我更不会为了我多花一分钱。只有我妈把我送到姥姥家时，我才能吃到想吃的零食，能得到新的玩具，还能穿干净的衣服能洗热水澡。”
“我爸打我，我爷爷奶奶冷眼旁观，而我姥爷总是第一个来解救我，他们从不让我受一点委屈。”
“我出来上学，每次回去姥姥都会给我零花钱。平常还总打电话问问我过得好不好。去年过年我姥爷去世，难道今年还要让我失去姥姥吗？”
程悦礼的声音都哽咽了，温嘉言知道此刻任何安慰的话都是那么苍白无力，她真的不知道说什么能让他心情好一点。
“人就是这样，生由不得自己，死亦不能。我们只能承受一次又一次的生离死别。我知道你很难过，但我相信你姥姥我不愿看到你这样痛苦，对吗。”
“我明白，但你知道吗，那天我姥姥还好好的，她说想吃巧克力，可她血糖高我就没有给她买，等我再见到她，她已经吃不下巧克力了，我好后悔，我为什么不能满足她呢，哪怕只吃一口也好啊。”
此话一出，温嘉言的心抽疼了一下，回忆涌上心头，眼泪默默流了下来。曾经她的姥姥在生命尽头，也曾拜托她买一包零食，可她却忘记了，结果姥姥第二天就离开了人世。这是她这辈子最悔恨的事情，她的记忆力不是一直很好吗，怎么就会忘记呢，她不能原谅自己。
“不说了，我头好疼，我要回去歇一会，下午再来陪姥姥。”
“嗯，好好休息吧，才有精神陪你姥姥。”
挂断了电话，回忆一点点在眼前闪过，从小姥姥姥爷将她带大，温恒和于慧工作更忙甚至回来看她的次数都很少。只有姥姥姥爷陪着她，他们有钱却省吃俭用，可总会把最好的给她，满足她所有的要求。
客厅里传来了于慧的声音，打破了温嘉言的回忆，她赶紧去卫生间洗了把脸，平复了心情走出了房间。
“言言，帮你爸擀饺子皮，我准备做菜了。”
温恒察觉女儿眼圈红红的，便问她是怎么了。
“我没事，就是刚才看电视剧太悲伤了。”
“那些情情爱爱的电视剧有什么意思，有功夫还不如多看点。”
温嘉言没说话，要是开了口温恒又有一堆大道理等着她。她专注于手中的擀面杖，希望把悲伤全擀走。
小年夜的晚餐很丰盛，温嘉言却有些食不知味，不知道程悦礼的姥姥怎么样了。
回到房间，温嘉言打开了电脑，最近她迷上了一款无聊的网页游戏，每天都要玩上好一阵子。她一边挂机打副本，一边ipad在播放电视剧，还用手机看着电子，这是她的常态，她非常善于一心三用， 她觉得这样非常节省时间成本。
第二天温嘉言起床时已经11点多了，温恒和于慧今天一早就出门去和朋友聚会了。温嘉言叫了外卖还没到，程悦礼的电话却到了。
“你姥姥怎么样了。”
“已经出院回家了，没有多少时间了。”
“想开吧，这其实也是一种解脱。我曾经很不理解怎么会有人忍心看着亲人离去呢。但我看过，遇见你之前，那部电影之后，想法就改变了。”
“男主他是高富帅，因为一场车祸高位截瘫，每天都活在痛苦之中生不如死他一心求死。女主是家人给他安排的特护，男主被女主的乐观和活力感染了。车祸后他第一次刮掉了胡子走出了家门，人人都觉得他重新有了活下去的动力。但病痛没有放过他，他还是决定安乐死。看着男主这样痛苦，最后他爸妈和女主即便有再多不舍，还是答应了他的要求，陪着他走完人生最后一刻。”
“亲人活着对我们来说是幸福的，对他们却是无尽的折磨，那些病痛都是他们在承受，其实离开对他们来说真的是解脱。”
“是啊，看着姥姥那样痛苦，我也于心不忍，可我真的舍不得啊。”
“顺其自然吧。”
有敲门声，是温嘉言的外卖到了。
“你还没吃饭呢。”
“外卖刚到。”
“你吃吧，我一会要去舅舅家，大家都会回去陪着姥姥。”
“去吧，好好陪陪老人家吧，你也别太难过了。有事随时告诉我。”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