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蹈室里的音乐声里还有足尖鞋落地轻踩的节奏配合着。终于在一段音乐后恢复了安静。
“今天就到这里吧,我好歹也是刚结束了一场演出的人。”和玖坐在地垫上喘着气,汗珠顺着他的下颌线滴落到地胶垫上,他顺脚就用自己的软鞋底给蹭掉了。
“你这体能……”樂刚想要吐槽两句,和玖那要刀人的眼神已经藏不住了,她立刻改了话锋,“已经是非常难得的好了!今天可是演了整场的海盗呢!还有力气陪我研究双人舞段的编排!优秀!不愧是首席!”她说着还夸张的鼓起了掌。
和玖抬眼瞪了她一眼,懒得跟她计较。他掰着腿给自己拉伸,自然的瞥了一眼樂架在镜子前的手机,屏幕似乎已经黑下来有一阵子了。
“你的视频好像关了。”
樂正也趴在地上拉伸,听和玖这话,她别过头去看了一眼。手机屏幕确实没有了光亮,现在正安静的架在支架上没有声响。
“不管他。”她说完回过头继续专心拉伸。右肩膀还是有些不舒服,她又多活动了两圈。
“你不怕大明星不高兴吗?我是没想到,大明星这么黏人吗?你加班还得视频看着?这种你现在也受得了了?”
“有什么好不高兴的……”樂不悦地小声嘟哝着,没有打算与和玖杠什么,由着他一如既往的嘴坏。
入职快三周了,樂在快速熟悉了团里的演员后,很快就进入了工作的状态。其他一切都进展的很顺利,只是在一些主舞段上,她有一些想要确认的编排,最近试了好几次都不合意,所以想改改。
为了迅速确认整个舞段框架,她没有时间去和新演员磨合,亲自上场配上熟悉的搭档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只不过就辛苦和玖跟她一起加班了,所以他喜欢损几句,也就随他吧。
趁着自己身上的汗水还没有干透,她起身拿起自己的外套穿上,想了想还是拿起了手机。
已经10点半了……
她点开LINE的一个头像,快速的敲了一条消息过去。
仙台冰场外,森本小介拢了拢自己的外套,推开了冰场的大门。四月下旬的夜晚已经是能感受到春意的回暖,但是冰场里果然还是冷兮兮的。小介夸张地抖了抖,心里默默盘算着回头要给羽生结弦算怎么样一笔大帐。
音乐在空荡荡的午夜冰场里回荡,这已经不是什么罕见的事情了。但是今天这个音乐倒是让森本小介有些惊讶,激昂的提琴声是他很熟悉的一段音乐,一时又有点想不起来。小介推开玻璃门进到冰场区域,就看到羽生结弦似乎没有听到音乐的声音一样,冷静地在冰面上若有所思的滑行。
他看着冰面的位置,手指挑动着在模拟着自己该旋转的位置的圈数。在音乐即将结束的时候,仿佛自然被吸引一样回到了冰面的中央,举起手深呼吸后张开双臂蹲下。
单曲循环的音乐再次重头播放,寒风与冰刀一同划过冰面的声音响起,小介瞬间明白了他今天滑的是什么曲目。
这首曲子他怎么能想不起来呢?小介突然觉得自己有些可笑,这可是他代替菊地老师开始陪着羽生结弦在海外比赛所熟知的第一个自由滑节目。他看着他在这个节目上一遍遍的打磨,见识到了菊地老师说的即便受伤也要上场的倔强。那时看着他拄着拐杖笑着举起奖牌,小介都已经做好了接下来要应对一个倔强不肯养伤的不听话病人的准备了。
但是没有。羽生结弦完全没有想象中的不配合治疗,甚至主动对自己的复健方式提出建议。
虽然最后快上冰的时候居然闹了两次脾气,这件事也是小介至今不明白的。
一旦确认出音乐后,现在冰上的羽生结弦就与记忆中的那个黑金色身影重合到了一起,每一个滑行,每一个步伐,每一个跳跃甚至比以前更加精准。但又似乎有些地方不同,明明动作与音乐融合的更好了,小介却觉得好像少了几个以前看过的跳跃似的。
在最后一个重音结束,羽生结弦单膝侧跪在冰面,高举起自己的手掌望向冰场的顶棚。
啪啪啪啪啪——
“太棒了!”小介忍不住鼓掌,拍着突然想起了重要的事情,一拍脑门懊恼道:“哎呀!刚刚忘记给你录下来了,刚刚这个真应该录下来!”
“没事,下次滑再录是一样的。”羽生结弦满足的笑着,甩了甩头发。站起来向着小介的方向滑去,趴在档围上小口抿着水。喝了两口觉得不对头,才看向小介。
“你怎么来了?”
“有人不放心,让我今天务必要来看看你。”小介掏出手机,把一个聊天界面怼到羽生结弦的面前。
那是他再熟悉不过的头像了。
【杉之原樂:小介,今天晚上麻烦你去冰场看看结弦,我担心他过量训练。】
【森本小介:为什么今天?】
【杉之原樂:嘻嘻,直觉吧,你就别问了。】
【森本小介:无语.jpg】
他虽然发着无语的表情,但还是来了。但是羽生结弦看起来并没有过量训练,毕竟对现在的他来说,滑起源只要不上5构成都不是什么事儿。
看着樂的消息,羽生结弦摸了摸鼻子,噗呲的笑出了声。
“所以怎么回事?你俩吵架了啊?”小介仿佛洞悉了一切。
算是吵架了吗?他还以为是自己有点单方面闹脾气呢。
今天晚上在往常约定好的视频时间,接通视频时樂却并不在家。被灯光照的透亮的舞蹈室,如果不是背后挂着的时钟,他都要误以为是有时差的白天了。
“你还没下班呢?”羽生结弦皱着眉头,看樂在镜头里有些疲惫的样子,有点心疼。
“没有,不是前两天和你说了吗,我想尽快把这个舞段编完。”樂一边说着,手掌撑在身后仰着脑袋活动着自己的肩背。活动了一会儿坐起身来,看着视频里的羽生结弦,眯了眯眼。
“你弄发型了?今天有什么工作?”
“啊?”被抓到的羽生结弦摸了摸脑袋顶上的头发,头上的发丝因为发胶而有点硬,“嗯,给刑事录一个退役寄语。”他憨憨地嘿嘿笑着。
“退役?”
“嗯,上周?啊不是,好像是上上周他就给我说了。”
樂看着视频里像在说天气一样的羽生结弦,一时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同期的运动员退役,一向情感充沛的羽生结弦不会又难过的在家哭鼻子了吧?平昌的那会儿,Jarvi告诉他要退役的时候,哭得鼻子都红了呢。
她更是认真的观察着屏幕里的人,看起来眼睛没有肿,鼻子也没红,大概真的没哭。或者已经哭过了。心里正认真推理着,身体也就自然而然的在活动着不舒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