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噹——叮咚…… 打铁声一声接着一声,火花在空中闪耀,好似一颗颗闪亮的烟花。 “祖木”消散,诸会馆瓦解,唯独剑仙洲的铸剑馆与众不同。 木善生的天剑领域护持会馆,隐匿在虚空。他依旧把自己关在会馆内专心铸剑。 一年过去,打铁渐响四瑞洲上空。 二年过去,铸剑炉隐显虚影。 三年过去,火光飞射四溅。 彼时,东方芸琪来访天洛宫,商讨妖仙统合事宜。 眼见空中花火,伏衡华提醒:“你回头和流徽多走动走动。你那劳什子宏愿,绕不开这位。” 东方芸琪垂眸看向腰间石剑。 木善生不愧是自开剑道一脉的天才。论才情,不在恒元真人之下。 二人眼下都能感觉到,木善生铸造的剑,似是另一把足以容纳昊灵剑意的剑器。 “我持血脉印,你持明印,而这位是纯粹奔着天道去的。” 衡华虽然也能引动“天道印记”,契合昊灵剑体系的天道法度。可他不是纯粹的剑修。 他认知中的天道,是真正的天道万象。与由剑构成的纯一天道别有不同。 在没有木善生时,或许昊灵剑魂会倾向于伏衡华。但随着木善生送上一份更贴合剑魂的答卷,或许剑魂也会再度改变态度。 不过昊灵剑本就是衡华兴头上来,打算装点门面的器物,也没打算视作根本大道。对于木善生此举,不做任何反应。 相反,木善生若能铸就天剑之器,迈入羽仙境。对伏衡华、伏家、延龙修真界都是一个利好消息。 屠龙十策之二,便是以三位羽仙牵头,组成一支“屠龙尖兵小队”。 不过木善生铸就仙剑,契合昊灵剑魂,对东方芸琪并不利好。 “我那宏愿虽牵动甚广,但以木前辈性情,自不会与我为难。” 庇护众生,慈悲渡世。 这也契合侠义之道,伏丹维与木善生推动“剑侠一脉”,自是乐见。 “反倒是你,木前辈持有昊灵剑魂。天地间又多一人可以打你了。哦,也未必是一个。” 在木善生的压力下,两阁不会坐视。而恒元真人闭关本就奔着渡劫去的。 可以预见,两位小圣人虽然修行一日千里。但想要把东莱变成他们的二言堂,还需要几百年的静候。 “这不好吗?省得你天天操心,命运如你做梦一般发展。” 东方芸琪微微一笑。 比起木善生执掌剑魂,对自己的威胁。他的突破对东莱修真界更加有利,能防止伏衡华未来走入外道。 “还是对你影响更大。” “是伱。” “你……” 二人打趣时,伏玄戈急匆匆闯进来。 “衡华,出事了!七襄被她爹捉回家关起来了!” 七襄?伏七襄? 衡华这几年忙着和各势力协调“屠龙计划”,对自家事务难免有些不上心。 “她犯下何错,竟被叔父带回去管教?” 衡华一边问,一边掐指推算。 可忽然,他面色一顿,直接把白玉龟壳取来辅佐推演。 东方芸琪有些奇怪,暗中一算,也惊讶起来。 自己和伏衡华,竟无法测算伏七襄身上掩盖的天机? 伏玄戈阴沉着脸:“伏七襄怀孕了。” 顿时,伏衡华色变。 怀孕? 东方芸琪也一脸错愕:“伏七襄才几岁,怎么会……” 论年纪,她算是和伏蓬明差不多的年纪。 “谁的孩子,为何我推演不出来?” “根据叔父的话语,似乎是那姓黄的。” 东方芸琪当即看到衡华脸上闪过惊怒,她连忙拦住衡华起身,飞快询问:“此事前因后果如何?可曾与其他人说?快细细道来。” “七襄昨个儿给我传讯,说是叔父震怒,求我过去帮忙。我及时通报伏星旗,让他叫上向风他们。不过,等我们赶到时,伏七襄已被抓回家。” “抓回家……这几年,她不在家?” 伏玄戈苦笑:“咱们忙着排布戮魂阵,训练延水修真大军,对家里事难免有些懈怠。而她也是成年人,又要经常在三仙庙走动。平日不在家,也属常事。可谁能想到,她竟和黄宇那混账……” 黄宇当初被伏衡华罚在伏家的人间王国学习读,与伏七襄结识。 这一点,众所周知。 可伏衡华无论如何也想不到,他俩能走到这一步。 一丝丝寒意,从东方芸琪抓自己手臂处散开,他降下火气,冷静下来,怪道:“黄宇虽性情不定,并非良配。但若是他与七襄真心相爱,我家的规矩礼乐也不会平白无故去做恶人。未必闹到这一步?” 伏玄戈亦无言以对。 良久后,他呐呐而言:“许是他二人猪油蒙了心,被情意冲昏了头?也因他二人不媒而婚,让叔父彻底恼了?” 伏七襄的父亲并无金丹资质。哪怕靠着伏衡华的“道丹秘法”结丹,这辈子潜力成就也远不如女儿。 可他毕竟是亲爹。 自己女儿在外头被人诱骗,还珠胎暗结。 他岂能罢休? “叔父把七襄抓回来,下一步应该就是寻那登徒子算账。我来找你帮忙,设法周旋此事。” 衡华默默思忖。 白榆堂不是柏皇堂,婚嫁许配的规矩没那么严。伏七襄虽是潜力颇大的金丹女修,可族里对她却无多少干涉念头。她若真愿意和黄宇一起,求伏北斗做主说话,自无不可。 但闹出这档子未婚而孕的事,有些事反而不好办了。 东方芸琪站在一侧,亦是默然无言。 这便是家族一脉和修真宗门的差异了。 宗门传承道统,对私人生活干涉不多。 你就算在外弄出十七八个子女来,只要不是什么祸害仙道的魔女、妖女,宗门一般都不会干涉。什么婚配、做媒,宗门可管可不管。 但家族本就是靠着血脉为链接,以礼乐制度维系而来的集体。对这方面自然看得颇重。而伏七襄这事一闹,回头传到其他家族耳中,也有损伏家其他女儿的清誉。 如今伏家气运如日中天,却也有人暗自妒忌。平日找不到针对理由,眼下岂能少了风言风语。 “此事不宜闹大。玄戈兄长速速去寻堂叔,设法阻拦他与黄宇相斗。还有,关于七襄的事,若没传开,眼下还是捂一捂吧。” 突然,福至心灵一般。衡华有所触动,莫名想到天门岛之祸,肃然正色道:“切不可让黄宇和堂叔出事。若是有人身死,立刻拘锁魂魄,带回来交给我处置。” “嗯,成,我晓得了。那你呢?去劝一劝七襄?” “再看吧。”衡华皱眉道,“我先去找找,看看有没有适合七襄的药。” 伏玄戈明白几分,却没有劝阻,再度匆匆离去。 衡华对东方芸琪告了一声罪,起身去丹房寻药,却被东方芸琪拦下。 “你是保生之主,弄这等药物,岂非有损你的名声?” “我那生君名号保生向善不假,但亦知法礼人伦,不会无底线妄为。眼下这事,还是早做准备为上。” “但事请尚有转机,他二人未必没有一番良缘。” “哼哼~” 东方芸琪从袖中取出一枚冰丸。 “还是让我来吧。暂时冻结生机,确保外人不会察觉。待将黄宇捉来,我等仔细询问后再做计较。若能成——无非是补一桩婚事。” “哼——” 衡华面上火气稍稍淡去,默许东方芸琪随自己前往星麟山脉。 白榆堂一脉擅长星法,每一人名讳皆与天星有关。而诸人所居楼舍,与天上群星排布一一对应。 七襄,司七巧之织女也。 来到伏七襄的绣楼,可以看到这座绣楼与织女星遥遥呼应。 因名而命,这丫头怕不是还真让来一场夫妻分离之劫呢! 衡华暗暗唏嘘,与东方芸琪先后入绣楼。 此刻,伏天仓、伏鹤一等人正坐在绣楼里面大发雷霆。 “蠢丫头,你让我们如何说你才好!那小子固然不得我家喜欢。但有你在中间,让他过来正大光明提亲,有何不可?非要弄出这等羞人事,让你爹气得下不来台。如今直接提刀过去砍人。你瞧瞧,这要是有一方出事,回头闹心的不还是你?” “十九叔,你快让我出去。我要去拦下父亲。” “出去?你现在去,那不是给他们挑火吗?”伏天仓摇头道,“你先待着吧。闭门思过几年,先把这……这個解决了吧。” 衡华二人进来,见伏七襄被困在一座琉璃罩内。 两位叔叔伯伯正在琉璃罩外说话训斥。 二人见衡华进来,点头示意,默默走到一边。 “衡华哥救我。” 见伏衡华到来,伏七襄面色顿时一喜。可随后见伏衡华面色冷峻,心中也不免一慌。 “行了,你先别吓着她。”东方芸琪快步过来,化去琉璃罩,走到伏七襄身边。 低语宽慰一阵,她提起正事。 “如今事情已生,你可有什么章程?你对黄宇可有情意?可愿嫁给他?” 伏七襄偷偷看伏衡华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