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德罗的脸色微微一变,在他身边的另一个军官模样的俱装甲骑说道:“可是小林将军是我们的主帅,统领,公孙五楼,你让他去当疑兵,是不是太过分了?”
公孙五楼冷笑道:“那是慕容林自己的决定,他坚持要完成他父王下达的任务,要亲自去护送贺兰夫人突围,本来我可是要他跟我一起…………”
那俱装甲骑一把扯下了面当,露出了一张三十多岁,胡子拉碴的脸,一道两寸多长的伤疤,如同蚯蚓一样,在他的左脸颊上跳动着,他厉声道:“我不信,小林将军虽然刚直,但绝不愚蠢,如果你真正的任务是突向西边,他不可能不知道这个命令,也不可能不亲自跟进,一定是你在这里说谎!”
公孙五楼冷冷地说道:“托尔平队副,需要我把慕容林将军直接找来,当面来告诉你我有没有说谎吗?”
一个平静的声音从人群后方响起:“不用了,我现在自己就来了。”
公孙五楼脸色大变,饶是平时人生如戏,全靠表演,各种情况下都能做到处变不惊,甚至在面对黑袍时也能面不改色心不跳的他,这次也吓得差点摔到马下,引得坐骑一阵嘶鸣狂跳。
而所有的俱装骑士们则是又惊又喜,看向了声音的来处,只见马群让开一条通道,一身蓝甲蓝袍,全身上下被斑斑点点的鲜血所点缀的慕容林,不慌不忙地策马而出,贺兰敏则紧随其后,二百余骑则在后方百余步左右的地方展开。
这些突围过来,劫后余生的骑士们,与之前的那两千骑中的亲朋好友们,纷纷四目相交,继而在马上行起了军礼,很多人眼含热泪,因为刚才这短短的一個时辰,几乎是在鬼门关前走了一趟,很多人已经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能活下来,比什么都好,若不是军纪严格,恐怕不少人已经会忘情相拥,大哭一场了。
公孙五楼的嘴唇都在微微地哆嗦着,他看着慕容林,话都有点说不利索了,结结巴巴地说道:“小林,小林将军,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不是应该护卫贺兰夫人,突围,突围北门吗?”
慕容林咧嘴一笑:“五楼大人刚才不是说得清楚吗,我们是佯攻,既然是佯攻,就不应该也没能力全力突围,能冲出去就冲,冲不出去就换个方向走,我看五楼大人你已经到了西城这里,所以我就赶紧过来和你会合了呀。”
公孙五楼四下张望,没有看到慕于刚,他的心中一动:“慕于刚将军何在?”
慕容林的眼中闪过一丝愤怒,正要开口,一边的贺兰敏却是抢道:“慕于刚将军为了掩护我们过来,把晋军引去别的方向了,五楼大人,你也不等等我们,害得我们来得好辛苦啊。”
谷糏lt;sangt; 公孙五楼情绪稍定,他看这架式,似乎慕容林和贺兰敏并不是找自己算账的,也许真的是突围不成,赶来和自己会合呢,他笑道:“我就知道,以慕于刚将军的勇猛,以小林将军的沉着,定然不会有事的,你们来得正好,我这里刚刚突破了这个地方的敌营,事不宜迟,我们马上突围出去吧,要是迟了,敌军的援兵一到,我们恐怕就走不成啦。。”
慕容林没有理会公孙五楼,看向了刚才说话的那个队副托尔平,说道:“托尔平兄弟,你可能真的误会五楼大人了,确实不是他强迫我去北边突围的,我是要执行原来接到的命令。”
那托尔平和卡德罗对视一眼,还是一脸的疑惑:“这么说来,公孙五楼说的是真的了?你真的不是被他命令去北方的吗?”
慕容林肃然道:“我们都是军人,要服从军令,我们接到的命令都是护送贺兰夫人,向北突围,杀到贺兰部搬救兵,那我只有执行这个命令了,至于五楼大人,他接到的是什么命令,我不知道。”
贺兰敏突然格格一阵娇笑:“好了好了,一切都不过是误会,五楼大人接的是国师的密令,就象他刚才说的那样,不宜广为宣传,不过,五楼大人,你刚才在突击敌营之前,已经把这个命令给公然地告诉给了所有将士了,这个保密,也无从谈起了,是吧。”
公孙五楼的眉头一皱,心中暗道奇怪,不知道这个女人是站在哪边的,之前她虽然一直帮自己说话,但是这回跟慕容林一起杀回来,却透着一股子奇怪,她应该是知道自己抛弃了她,利用了她,现在过来,是想跟自己算账呢,还是想让自己继续带上她往西边突围呢?
公孙五楼心念转动,嘴上却说道:“是的,到了这个时候,就算有内奸传信,也来不及了,毕竟我们是要杀到西边,离开广固,打通跟后秦大军的联系,所以,我必须跟将士们解释清楚。贺兰夫人,你放心,我们突出去之后,我一定会派精锐将士保护你去贺兰部的,这是我们同样重要的任务,六修将军,你…………”
贺兰敏笑着摆了摆手:“好了好了,五楼大人,不用这样,就如你说的,军情紧急,我们没时间在这里互相解释,先冲出去比什么都重要。”
公孙五楼心中的石头落了地,暗道这女人还是想要求生突围啊,只要她想跑,就一定会有求于自己,慕容林这小子绝不会把这千余甲骑带出战场,离开广固的,只有自己,是她唯一的指望,想必她带来慕容林,也是拿着这个护送自己突围的任务为要挟,逼这北海王世子就范呢。
公孙五楼想到这里,脸上笑开了花,正要开口,却只听到贺兰敏朱唇轻启,妙语连珠:“不过,五楼大人,就象你刚才说的那样,为了众将士们服气,需要提前跟他们说明作战的目标,可见这指挥战斗,是需要将士同心,一致对敌,若是士卒不信任,不拥戴自己的主将,那也不可能执行这命令,在战场上,就会失败。信任,而不是军法,才是维系军纪的最重要原因,是这个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