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表情瞬间扭曲了一下的林卯泽倾身过去抓住岳铮岚的胳膊,把她水蓝色内门弟子袍的袖子推起。
在看见那只瘦削、但摸着全是结实肌肉的手臂时,他深深的沉默了。
猜到他在看什么的岳铮岚白了他一眼,瘫着脸说:“怎么,还期望我跟苍琴一样拿琴?呵呵。”作梦!
要不是岳云破非塞一张古琴给她,她这辈子根本连一根弦都不会去碰!
直抓岳铮岚手臂不放的林卯泽,看着这只明显快跟印象中的符修没什么瓜葛的臂膀,还在做垂死挣扎,“玄云的本命法器明明也是一张古琴……”
“是是是,所以他把功法、琴谱都传给了我……”试着抽了几次都抽不回自己的手,岳铮岚白眼一翻,干脆顺势往林卯泽身上压了过去,揪住他的耳朵吼道:“但老娘是岳铮岚不是苍琴!老娘说不想弹琴你有什么意见!”
被吼的一阵耳鸣的林卯泽终于放开了她,按着自己嗡嗡作响的耳朵,他沉默的看着岳铮岚的手臂一会儿,才缓缓抬起视线眼神不善的盯着岳铮岚,阴森的像能飕飕地飞出好几把刀子来。
触到他的目光,稍稍有点心虚的想自己是不是做过火的岳铮岚扭着手,还在考虑要不要道个歉什么的,就听见林卯泽活像是什么也没发生的说:“我没意见。但用琴当本命武器,好歹有人能带着你走、指点一二,你现在拿把锤子,找谁来教你用法?别告诉我你打算一招三式打天下。”
“……我打天下干什么?”
恨铁不成钢的看着岳铮岚,眼里几乎都要窜出火苗的林卯泽一把扭上岳铮岚的耳朵,在岳铮岚闪避不及被捏的直惨叫时冷冷的说:“别说你看不出现在丹字辈和玄字辈两方正斗的如火如荼。”
一入衡天宗立刻跟着便宜老爹关禁闭的岳铮岚当然看不出来。
不过想起岳云破的长老之位,也是因为先干掉了那个丹字辈长老才抢到手里来,再想到林未离给的玉牒中的资讯,即使没有亲眼目睹,要判断也不是什么难事。
“你想说覆巢之下无完卵?”挣脱不开林卯泽的岳铮岚揉着耳朵,微微皱了下眉,“他们这样斗,也不怕把衡天宗斗散了啊?”内部消耗不管放在哪里,都是很容易伤根本的一件事。
说起来,她记得林卯泽那个混合梦境的小说里就有写到,苍离接任宗主时,衡天宗已经变得破烂不堪了……就是和丹玄两辈在争斗这件事有关吧?
“他们到底是想争什么?”
“左右衡天宗的权力、霸占提高修为的资源。”想起自己知道的“未来”,林卯泽神色渐渐透出了沉重与一丝不甘,压低了音量沉声道:“上辈子……苍柳的记忆里,没有你父亲来横插一脚。以玄屿为首的玄字辈因此几乎被丹字辈消灭殆尽。苍字辈弟子们也被波及伤了身体元气,只剩下不到十人还能继续修炼……”
修为影响寿命,那群老不死的霸占着衡天宗里最好的灵植丹矿,把自己的修为用药物不断往上叠加,若不是炼虚期不是靠普通珍稀丹药就能晋阶的,只怕现在他们早不只是化神期修士了。
几乎所有的修练资源都被那群丹字辈拿去,玄字辈若想继续提升修为,不是自个儿苦练、就是跑去依附在丹字辈下头当他们走狗,连玄字辈里能上炼虚期的都仅有玄镇一人,何况更下头苍字辈弟子?
这样下去,别说在衡天宗里做主的人已经不是衡天宗宗主,他们底下的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根本都快没活路了,衡天宗迟早会因此被搅垮!
“现在加上玄云这个变因,也不知道未来还会被搅成什么样子,你不赶紧提升修为保护自己是想等着当人家觇板上的鱼吗!”说到最后,林卯泽还是忍不住在岳铮岚耳边抬高了音量吼道。
但岳铮岚也吼了回去,“这是提高修为就能不上觇板的事吗!”
林卯泽简直要被她这不思进取还理所当然的态度给气的仰倒,“有力量才能自保,省得连觇板都还没上去你就被拍成肉渣,连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你当我傻子吗,根本没有自保这一说。”拍开林卯泽的手,岳铮岚瞪着他,“唯一的自保叫置身事外,但两方势力在那里你拉我扯,我们这种跟他们系在同条绳子上的蚱蜢本来就会被卷进去。而且你想要的不是自保、是干掉那票丹字辈长老吧?”
还想往岳铮岚喷过去的话瞬间噎在了林卯泽的喉咙里。
他似乎有些怔然的看着他已经八年多没见过、神情笃定而坚定的眼中好像都能迸出光辉的青梅,面色一点一滴的恢复了沉静。
“……你怎么知道?”片刻,林卯泽手握成拳头、又松开,似乎是感到有点不自在的反复几次后,低声问道。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你。”瞅着林卯泽虽然神色冷静,但那小动作显然是还没完全平静下来,岳铮岚扁了扁嘴,凑过去靠在林卯泽身旁拍拍他的背,嘀咕着说:“你那表情眼神,还有提到林未离的口气……要让你看着这一切按照“未来”走根本不可能。否则你干嘛提前开始练鞭子?”明明就是想要改变这一切。
包括玄屿那票玄字辈长老的结局、苍字辈弟子会面临的危机、还有林未离将会遭受到的伤害,林卯泽都想要改变。
想要改变,最好的方法不是打赢、也不是留后手,而是直接解决他们会面对的敌人。
把尚未发生的危险因子掐死在襁褓之中,这绝对是林卯泽会想要做的事。
“你倒是透彻。”林卯泽淡淡看了她一眼,“说说你的想法。”
她哪有什么想法。脑里这么想,然而岳铮岚开口就说:“你现在金丹、我也才刚筑基,我们就算提升力量也扛不过那些化神或炼虚期的丹字辈长老──”
“这不是不修炼的理由。”打断她的话,林卯泽微微挑眉,眼神里多了几分狐疑,须臾他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那些狐疑又变成了了然,“其实你只是找借口,想来反驳我叫你去学琴比较能自保这件事而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