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把好门。”李贞丽对身后弟子说道,又转头对徐佛道,“师姊,开始吧。”
一群莺莺燕燕的美女将整个堂屋围住,把住了出入口,倒像是关门打狗要抢了钱逸群的宝贝。
钱逸群又见徐佛和李贞丽两人捧着西河剑,全神贯注地看着,时不时还窃窃私语一番,不由觉得好笑。他见没人搭理他,索性站起身,走到中堂前细细欣赏这副《庐山高图》。
这画中山峦层叠,草木繁茂,气势恢弘。尤其是瀑布上方庐山主峰,孤高耸立,云雾浮动,山势渐入高远,引人入境。钱逸群上辈子有大把的机会欣赏名作,却一心读教科应付考试,从未上过心。如今要想看上一眼名家大作,只能说可遇不可求,反倒能耐下心看了。
他看了一阵,又细读了上面的题诗,心道:原来《庐山高图》是沈周给他老师的寿礼,那这里挂着的大约是赝品了。不过这赝品也是不俗,只不知道是否是吴下名家的临摹之作。
钱逸群又走到东边耳房月门的屏风前,见上面龙飞凤舞写着一大段草。他信步走了过去,轻轻扑扇,细细辨读,良久方才认出写的是杜甫的《剑器行》。
这仿的是草圣张旭的笔意,行云流水,潇洒跌宕,其行笔如疾风扫落叶,参差翻转。虽不好认,却很有味道。
者没有落款,钱逸群却看出绝非俗人所写。
“这是……”
钱逸群突然眼睛一花,好像纸上的字都活过来了一般。一条条一缕缕的墨迹就像是游走的鱼蛇,穿梭迂回,极富动感。一顿一提之中,锋芒自现,顿时满纸生机,洋洋洒洒。
“这是祝枝山的真迹。”一个轻柔的声音在钱逸群耳边响起。
钱逸群哦了一声,眼中只是满眼的墨迹游走,连声赞道:“难怪难怪,大明第一,名副其实。”
“那是枝山道人送给我师祖婆婆的礼物,你仔细别弄脏了!”李贞丽听到两人说话,抬头一看,却见钱逸群的鼻子都要凑到纸上去了,连忙高声叫道。
徐佛微微皱眉,只扫了一眼,又回到西河剑上。
钱逸群浑然不觉,一边看还一边用手指在空中写写画画,时不时还打两个转,翻两个滚。
杨爱站在钱逸群身边,心中暗笑:“原来钱公子还是个痴,见了这极品草连眼睛都要掉落了,难怪连我的声音都没听出来。”笑过之后却又有些失落。
钱逸群只顾盯着祝枝山的字,哪里听到别人说什么。他一笔笔看完,又忍不住重头看了一遍,终于退开一步,吐出一口大气。等他恋恋不舍地再通读一遍,方才发现身边站了个淡雅襦裙的秀美女子。
“爱爱小姐,你怎么在这里?”钱逸群随口问道。
杨爱掩嘴笑道:“昨日与公子同船来的,公子忘记了么?”
钱逸群轻轻摸了摸鼻子,笑道:“一时傻了。”
杨爱听姐姐们说:哪怕曲星投胎的男子,见到自己心爱的女子也会蠢笨如牛。又听钱逸群说自己傻了,少女情怀不由暗自联想,脸上悄悄腾起一朵红云。
钱逸群回到椅子上,落座才发现自己后背已经汗湿了,冰凉凉贴在身上。
杨爱跟随过去,取了瓷壶为钱逸群添水,又掏出自己的丝巾递了上去:“公子擦擦汗吧。”
“谢谢。”钱逸群接过丝巾,只觉得一股沁人肺腑的香气比之以往所闻尤甚。
“好香,用的什么香料?”钱逸群问完之后感觉有些太过轻浮,连忙道,“我答应给舍妹也买一些胭脂熏香,不知买什么好呢。”
杨爱脸上红晕更甚。这平日随便用用的手帕巾,哪里有那么讲究用上好的香去熏?无非是刚刚练完剑舞,身上出了汗,体香附着在帕巾上的缘故。
“就这阊门大街上,有家叫‘月上华’的水粉铺子,你买回去小姐肯定是欢喜的。”杨爱道。
钱逸群正要道谢,只听到李贞丽喊道:“你们两个若是要卿卿我我,就去花厅、别院、水榭……哪里都好,别在这里吵人。”
现在归家院众人拖家带口投奔师叔,而且还不算是自己的嫡亲师叔,难免有寄人篱下的不安感。杨爱被师叔一说,不由心中忐忑。
钱逸群也不多说,手掐指诀,剑指一比,西河剑微微一挣。
徐佛正在腹里草稿措词,想打个圆场,只觉得西河剑要从手中跳出去,再一看是钱逸群已经掐诀御剑,心下一叹,松开了手。
李贞丽哪里肯放?她正要伸手抓住,西河剑去势疾猛,剑身散出一道剑光,吓得她僵在半途,不敢去抓了。
“爱爱小姐,我们去花厅。”钱逸群脸上挂着习惯性的微笑,让杨爱心中颇为温暖。
“我跟你说《剑器浑脱》的秘密。”
钱逸群的笑容里透出一股恶作剧的意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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