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相视而笑,第一次有了惺惺相惜之感。
除了他俩,其他人对于昨晚酒宴上的记忆不深,直到送冯梦龙登船都没再提起这事。
送走了冯梦龙,徐妈妈也命人收拾妥当,要借周家的排场前往苏州,投靠她师妹。
忆盈楼是隐传,除了钱逸群之外的旁人都不知道详情。周、二人只道是找她同学技艺的姐妹,便也没多问。
俄而整理妥当,一行人稀稀疏疏登上大船。因为已经走了陈象明那波人,归家院的杂役又飘零殆尽,所以看上去颇为萧瑟。
徐佛找了档口,让两个女儿拖住周正卿和蕴和,与钱逸群单独寻了个舱室,紧闭门窗防人看见。
钱逸群心肝直颤,对这位看似二十实在四十的徐娘颇为纠结,即有采摘之心,又有作为嫩草的不甘。好在他心宽,转念又一想:自己前后两世加起来也有三十八年人生路,可算是徐娘的同龄人。顿时气沉丹田,暗道一声:有什么便来吧,小哥我还怕了不成!
“钱公子。”徐佛身带异香,既不是花精花露,也不像檀木沉香,隐隐之中勾人魂魄。
“徐妈妈。”钱逸群微微后仰,手臂已经感受到了徐佛纱衣下的体温。
“钱公子。”徐佛又娇笑一声。
“徐妈妈。”钱逸群只觉得异香灌鼻,浑身燥热。
“钱公子,”徐佛笑得花枝乱颤,“你我阿是要这么一直叫下去啊?”
“也未尝不可呀。”钱逸群正了正身。
徐佛盯着钱逸群的眼睛,突然敛容道:“公子似乎有所心虚。”
“呼,”钱逸群长出一口气,“欠了妈妈一个剑阵,怎能不心虚?”
“那高仁何尝按常理行过事?恐怕他自己都忘了。”徐佛换上一脸幽怨道,“我们这些苦命女子,早就习惯了恩客们出尔反尔,前说后忘,翻脸不认人……唉,这就是命呀。”
钱逸群不知道该如何答话,尴尬地摸了摸鼻头。
“不过钱公子是重情重义之人,故而奴家对公子是深信不疑的。”徐佛道。
“这是。”钱逸群心中泛起一丝警惕,也不多说话。
“眼下就你我两人,身在这船舱,上绝于天,下不临地,出君之口入我之耳……”徐佛在钱逸群耳边柔柔说道,“公子就将西河剑的来历说与奴家听听吧。”
钱逸群顿时松了口气,道:“这是师长借我应急的,也就这么回事。”
徐佛一只手软软地搭在钱逸群肩上,微微靠着,语带哭腔幽怨横溢:“公子,我忆盈楼一脉恐怕是秘法界里最苦命的了……”
徐佛说着泫然欲泣,只是见钱逸群双目中没有一丝半点的怜悯之情,这才收了腔调,用正常语音说道:“自从创派祖师公孙大娘故去,我们忆盈楼总是遭人觊觎。原本有七支衍派,时人称为七秀……如今只有三脉尚存。别说剑阵支离破碎,就连心法也只剩下两套。”
“这个……”
“公子,”徐佛打断钱逸群道,“不瞒您说,西河剑是祖师的佩剑,非但意义非凡,本身也是锋锐无匹的宝贝。奴家不敢求公子赐下,只是剑中还隐了一套我脉失传百年的剑法,名为《剑器浑脱》。若是公子肯以此剑谱赠我,归家院上下尽听公子调遣。”
钱逸群长长哦了一声,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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