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曹安民没有去见自己的父亲,也没有回到自己的宅院休息,而是径直出府,跑向了县城!
虽然以他的身份,足可以从府里借匹快马做脚力,可是曹安民实在不想看到府中下人的那些个嘴脸,尤其是那些幸灾乐祸的嘴脸,或者那些个廉价的同情。
等他跑到县城的时候,已经出了一身大汗。曹安民抹了把脸上的汗,也没有缴纳入城税,便大摇大摆地挤开排队入城的百姓们,走进了谯县城门。
守城的几个兵士倒也认识这谯县过去的风云人物,并没有上前阻拦。看着曹安民背影,其中一人略带同情地说道:“这家伙真是够衰的,自从他老爹闭门不出之后,他连匹马都混不上了!”
“切!你有什么资格同情人家,人家就算是再倒霉,每个月也有不少月例钱,晚上没事还能调戏下小丫鬟!”另一名士兵羡慕地说着,口水哗哗直流。
旁边一名老兵冲他们使了个眼色,低声说道:“别乱说话,这曹府的事情能是咱们这小兵能够议论的吗?那家伙还没走远呢,破船还有三斤钉!”
曹安民的耳朵很好使,这几个个小兵虽然压低了声音说话,可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听着小兵们的议论,曹安民心头就像是被点了把火,将憋在心里的怒火猛然点爆,让他对曹昂更加怨恨!曹安民心里暗道:曹昂啊,曹昂,如果不是你抢了我的地位,我至于落到如今的地步吗?!
正好旁边有一间小酒楼,满腹郁闷的曹安民便大步走了进去,店小二连忙迎了上来,高声叫道:“客官,您来这里可是来对了,我们这里可是百年老店!店里的招牌菜,咱谯县头一份!你是去楼上雅座还是楼下大众座?我说,你有钱没?”
店小二的声音越来越小,皱着眉头看着浑身脏兮兮的曹安民,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就像是赶走只嗡嗡乱飞的苍蝇:“就你这样的,能有钱来这吃饭?该干嘛干嘛去,别影响我们饭庄的生意!”
曹安民本来看这酒楼格局甚小,正准备离开,可被这店小二这么一蔑视,反而想要留下来。他从贴身的内兜里取出一块玉牌来,怒声说道:“看到没?这是曹家子弟的身份玉牌!老子就是曹安民,哪里会没有钱吃饭?!”
那店小二倒是听说过曹安民的名头,见那玉品质上乘,连忙变了脸色,赶紧抽了自己一耳光,笑着说道:“公子,您瞧我这破眼神,怎么没认出您老,来来来,坐,请坐,请上坐!”
看着卑躬屈膝的店小二,曹安民心里倒有些快意,他哈哈大笑,眼角处竟然闪过了一丝泪花。
店小二将曹安民引上了二楼雅座,殷勤地用肩上的毛巾抽打了一下坐榻,恭恭敬敬地请曹安民上座,并开始报起了菜名。
曹安民挥手打断了他,大声说道:“拣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全给我上来。对了,先给我来两坛子陈年美酒!”
店小二知道来了大客户,连声答应着,很快就搬上了两大坛美酒。
曹安民也等不得吃菜,端起酒碗来就连干三碗。三碗酒下肚,他叹了口气,噌噌噌,又连干了三碗酒。
等到店小二上菜的时候,第一坛酒已经被曹安民喝了一大半。他醉醺醺的夹了几口菜,突然哭了起来。
店小二可不敢搭腔,这些个有钱公子的烦心事,可不是他这个小小的店小二能够搭茬的。
约莫一刻钟过后,酒楼的掌柜醉醺醺走了回来,这些日子街上不太平,各家酒楼的份子钱都要翻番,还要搭伙请衙门里的这些个差役吃饭。掌柜这是刚刚赴了午宴,喝得醉醺醺走了回来。
店小二连忙上前,将这事向他汇报了一遍。掌柜抬手就给了他一个耳光,“这扫把星你怎么还敢招惹,怎么敢让他在咱们店里吃饭?你啊你,我该怎么说你呢……要是出了事,我扣光你的工钱!”
店小二还要嘟囔几句,楼上曹安民已经大声喊道:“还有酒没有……还有酒没有?!快点给我拿上来,快点!晚一点我拆了你的黑店!……什么破酒啊,一点儿酒味都没有!”
店小二脸上已经冒出了冷汗,赶紧往楼上跑去,掌柜也很是担心,赶紧跟着他上楼。
现在二楼上已经没了客人,大家都被醉醺醺的曹安民所撵走,整个楼层显得空空荡荡。掌柜刚一上楼,就听砰地一声,就见曹安民举起空酒坛来,狠狠地砸在了地上。
曹安民大声喊道:“还有没有人?给老子吱一声!没人吭声,老子可就要走了!”
掌柜一推店小二,店小二从边上踉踉跄跄跑了出来,挤出一丝笑容来:“公子,我在这那!那个……地窖里没酒了,我们这饭庄本小利薄,您是不是先结账,我也好去别处买些酒来!”
“这么快就没酒了?你蒙谁呢?!”曹安民怒声说道:“别以为老子没钱付账,就这么点钱,你家曹大爷根本就不放在眼里!”
曹安民一边大声说着,一边往怀中掏去,不过手却意外落空,他这才记得自己被俘之后,钱袋荷包都被搜刮干净,只有表明身份的玉佩在他被遣返回曹府的时候,才被山贼们归还。
见曹安民的手放在怀里迟迟不拿出来,店小二只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掉入了悬崖,没了前程!他忍不住出声催促道:“公子……公子?!”
曹安民有些个尴尬,却羞红了脸,怒声说道:“吵什么吵?难道我还差这点钱不成?先记着,改天去曹府讨要就是!我就是曹安民,到时候我加倍给你!”
店小二没有办法,只能看向掌柜,掌柜没有现身,只是默默做了个口型:扣工钱!
又要扣工钱?店小二简直要哭了出来,自己早起晚睡,辛辛苦苦做工,这才赚了几个钱,却被黑心的掌柜扣了一次又一次!他越想越气,见醉醺醺的曹安民还在趾高气扬地耍酒疯,顿时怒火冲天!
店小二上前一步,一把揪住了曹安民的脖领子,怒声说道:“没钱装什么大爷?你这孙子,害死老子了!”
一边说着,愤怒的店小二飞起一拳,径直砸向了曹安民的眼眶。
如果放在平时,在曹安民不喝醉的情况下,这个店小二根本就不是曹安民的对手。可是今天曹安民实在是喝得太多了,身子歪歪扭扭,根本就站不直。曹安民下意识地就要躲闪,可是被酒麻醉的身子愣是没反应过来,被这店小二一拳就击中了眼眶!
曹安民嗷的一声,就捂住了自己的眼。他怒声吼着:“你这贱人,竟然敢打我?!老子打死你!”
一边叫骂着,曹安民一边挥舞着自己的拳头,可是他喝了太多的酒,根本没有半点准头,反而更惹怒了那店小二。
就见店小二飞起一脚,将曹安民踹在了地上,竟翻身骑了上去。他一手抓着曹安民的衣领,一手握拳,照着曹安民的胸膛就用力打着。
一边打,店小二一边怒声喊着:“叫你欺负我,不就是投了个好胎吗,干嘛要跟我过不去?!老子找个活容易吗,伺候这位伺候那位,就是捞不到歇息一会,还不时遇上你们这些个吃霸王餐的!就这么几个工钱,今天扣一点,明天扣一点,到年根里一结算,肯定剩不下几个!我都二十八了,也该赞点钱结婚生子了,你td来跟我捣什么乱?!”
也许是找到了感觉,店小二越打越是顺手,曹安民起先还竭力抵挡一二,后来被打得没了脾气,也只好抱头硬挨。一边扛着,曹安民一边出声求饶。可那店小二也上了邪性,越打越是上瘾!
就在这个时候,掌柜害怕出事,赶紧拽住了店小二,低声劝道:“小张啊,打他几下出口气得了,别不依不饶的!眼瞅着就要过年,你要是打出了人命,可就麻烦了!”
被掌柜这么一劝,店小二这才停住了手,顺手将那曹安民的玉牌扯了下来,对掌柜说道:“掌柜的,你看着家伙白吃白喝掏不出钱来,可能就是个骗子。你看看这块玉值钱不?要不,咱们把他扭送官府吧?”
掌柜接过玉来,用手一摸,见这玉温润细腻,心中便是一惊。赶紧举起玉来,就这阳光一看,见玉佩中杂质极小,而上面雕刻的“曹”字龙飞凤舞,一看就出自大家之手。
掌柜不动声色,将这玉佩揣进兜里,对店小二大声说道:“你猜得不错,这就是个骗子!专门拿着劣质玉佩骗吃骗喝,一看就不是好人!不过,最近官府里的差役很忙,应该顾不上管他,这样吧,你狠狠揍他一顿,也算是给他一个教训。一会把他打昏了,随便找个犄角旮旯丢出去,也算是咱们做做善事!”
店小二听令,摁着曹安民就用力打着,约莫一刻钟后,才将他从后门丢了出去,扔在了小巷之中。
过了没多久,曹安民好不容易清醒过来,努力睁开被揍肿的眼睛,看到了一双熟悉的绣花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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