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着话,只听见旁边这桌呼啦一声,三青和朱愿猛地一推桌子站起,阿朗也翅膀一拍飞了起来。
“我感应到主人了!”
朱愿只来得及撂下这一句,便红影一闪,变成和海鸟一般大小的雀身,闪电般从酒肆半开的窗棱中飞了出去。
三青也连忙和它一样,一道青光紧紧跟了上去。
“追!”
忽得寻花下落,剑九哪里还有心思多说,只对乌图低喊了一声,立刻跃窗追了去。霎时间,两张桌子空空荡荡,只留乌图还立在原地发呆。
我是不是眼花了……刚刚那少年和小姑娘变成了……鸟?
他还懵着,就听见阿朗在窗外急急一声鸣叫,这才反应过来,他立刻大步迈出酒肆,循着阿朗的声音狂奔而去。
酒肆人多,众人本就惧怕乌图,坐得远了些,此刻人去桌空也没引起什么注意,但酒肆老板坐在远处眼睛一扫,看到这两桌人瞬间走光,这才猛然想起帐还没结!
等到他追出店外,哪里还有这些人半分影子。
真是要死!若是旁人,欠了酒钱他还能打发人上门讨账,可这位天狼大爷可是擂主以下几乎打遍连珠城竞技场无敌手,借他十个胆子,他也没那能力去讨要啊!
……只能自认倒霉了吧!
“掌柜的,那桌还没结……”
旁边小二也发现了这茬,刚说着,就被掌柜打断话头。
“结什么结,就当是孝敬天狼大爷的保护费了!”
小二捂了捂嘴,忙不迭点头,被掌柜的眼神一支棱,再不敢多说什么,赶紧去招呼别的客人了。
这边剑九跟随朱愿空中身影追去,可这片街区商铺繁多,又汇聚五湖四海的迥异风格,街道弯弯绕绕,竟是复杂得很。
朱愿三青到底是占了鸟类的便宜,在空中飞了一条直线,倒是弄得剑九,几乎每追几步就要被各种奇形怪状的屋舍楼阁、内流河道拦腰截住。
他在地面追了没多远,便索性气聚丹田,跃上房舍建筑屋顶,一气跟去。
此时虽早已入夜,但连珠城内灯火鼎盛犹胜白日,他又顾忌着不要太过引人注目,并未敢放出全力,一个捕捉不及,空中的三青和朱愿便隐没在满街华灯星幕之中了。
他正立在一处阁楼檐角四下回望,忽听得下面有人叫道:
“大哥,跟我来!”
低头一看,正是乌图。
所幸乌图在连珠城混迹已久,对此处街区巷道已是烂熟,又有阿朗在空中指引带路,带着剑九七冲八突,倒比他之前还追得快些。
“咦,奇怪,怎么是那里?”
乌图嘴里疑惑,身形却突然一停。剑九这才发现他们已冲出方才的闹市区,径直追到了海边。
夜色已深,就着远处集市的灯光,显得港口尤其昏暗。闲散渔船此刻早已收工得七七八八,只见翻滚着漆黑波浪的海面尽头,又亮着极强却极小的光,像是一颗孤星坠在海面之上。
“怎么?”
“这方向……难道嫂嫂在那里?”
那个地方对乌图来说,太熟了。
他们所望去的这个方向,只有一座孤岛,原本的名字早已被人忽略不提,因为它还有一个极其简单粗暴,但又如雷贯耳的称呼。
竞技场。
其他岛屿都有桥梁船只互通,唯独竞技场周围却不通任何工具,甚至在岛屿沿岸十里方圆,还有雇佣卫队的巡逻。
防的倒不是外面的人溜进去,而是里面的人逃出来。
大多数在竞技场决斗的人,一开始都并非自愿,被人或卖或骗沦落至此,只能通过一场场决斗积累功勋,换取自由。
若是输了,这一身债便越滚越重,在这牢笼之中困斗至死,永无天日。
乌图的瞳中映着那远方熟悉至极的亮光,心内却是五味杂陈。
这地方固然是地狱,但也是他重生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