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秀兰的一句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话，让原本还算和谐的场面一下子变得尴尬起来。 但显然王秀兰的心情变好了。 这一天发生了太多的事情，柳莺莺就算再具有现代思维，到这时也没那么容易就平静下来。 最后她将一切的过错都归结到全唯理的身上，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在面对这么一个超级大帅哥的时候无动于衷。 等到了招待所，柳莺莺还是没有忍住准备跟王秀兰聊一聊。 于是等芹芹洗澡的时候，他们母女就坐在窗边说起话来。 “你说得对，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王秀兰说，“这么些年，我就靠着你……还有芹芹让我坚持下去，我早该如此的，只是一直没有想通，若是我早做这样的决定，你们两姐妹这些年也不至于受那么多的苦了。” 柳莺莺却不赞同她的这话，“妈，话不能这么说，没有发生的事谁能知道会朝着什么样的方向发展呢？” “如今我们看着过得不好，但也平平安安地长到了这么大，这要是早走了万一遇上战争，遇上拐子……妈，现在的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我们一直坚信这一点，生活会被变得快乐许多。” 王秀兰望着柳莺莺半晌，喃喃道：“莺莺，你变了……” 柳莺莺心头一惊，整个人如遭雷击，感觉此刻王秀兰将自己看透了一般。 然而王秀兰却很快转过脸去看向了虚空，说：“你小的时候胆子可小了，整天看着我，妈妈妈妈，这个怎么办那个怎么办的，现在都成了个大姑娘了。” 柳莺莺呼地松了一口气，暗骂自己今天太累了，已经是开始有些魔怔了。 “嗯，我已经长大了，所以妈妈不用再担心我，芹芹也会长大，以后就让我和芹芹照顾妈妈吧。” 听到这话，王秀兰脸上久违地出现了笑容，考道：“好孩子。” 柳莺莺一下抱上去，有些撒娇道：“妈妈……” 她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在面对王秀兰时总有种十分亲切的感觉，但毋庸置疑的是，现在她这要看到王秀兰好好的就行了，她真的是愿意好好地照顾王秀兰的。 柳莺莺在心里暗自下了决心，要帮王秀兰忘掉过去，重新开始。 然而，谁都没想到，这过去还没开始忘，竟就自己主动地找上门来了。 第二天上午，全唯理带着几人一起去了国营饭店，硬是让几人吃上了他强烈推荐的饺子。 说起来这饺子是真的很不错，跟以往柳莺莺吃到过的都不一样。 以往她吃到过的饺子都是厚皮，而且饺子皮是比较松软的，而这国营饭店的饺子皮有点弹弹的感觉，口感却又不会奇怪，尤其是咬下去的第一口，热腾腾、软乎乎，中间的白菜猪肉馅肥而不腻，带着浓郁的汤汁，别提多香了。 柳莺莺顾不得自己的形象，一个人吃下了一整笼，吃完后整个人都差点不好了，但是甚至还想再加两个。 见她这样，连王秀兰都忍不住乐，“瞧你这出息。”她嗔道。 “人家喜欢吃嘛。”经过昨晚，柳莺莺撒起娇来更加得心应手了，撒完娇还不忘哄王秀兰开心，“妈妈，以后我做更好吃的给你吃。” 她的随身农场还有一个很重要的功能，从前完全没有用武之地，那就是她吃过的东西，都能知道怎么做的。 可是没等她得意太久，就听全唯理道，“等你到了部队，可以让大厨教你，他一定会同意的。” 柳莺莺惊喜，“这不是秘密？” 全唯理摇头，“杨班长也会做，他不会藏私。” 柳莺莺高兴坏了，这样当然好，省了她那么大的麻烦了。 “那我们现在走吧，现在往市里赶，中午之前应该能到。”全唯理提议道。 于是几人起身往停车处走，谁知刚一出饭店的门，王秀兰突然停在了原地。 “怎么了？妈？”柳莺莺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只见大路边上停了一辆军用越野，越野车身积了很大的一层灰，像是在叫嚣着诉说自己这几天受到的苦。 而汽车旁边站在一个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身姿挺拔，表情严肃，站在那处不怒自威，那气势，让人隔着几米远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气场。 柳莺莺猜到，或许这就是自己那未曾蒙面的父亲了。 然而她还不知怎么反应，旁边的全唯理率先迎了上去，“贺叔你怎么在此处？” 那男人这才把视线从王秀兰的身上挪了开去，说道：“你爸说你们可能在县里招待所住，我就来了，结果招待所说你们已经退房了，我就出来碰碰运气，没想到看到了你爸
的车。” 他说完又才重新看向王秀兰，开口显得艰难，“秀兰，好久不见了。” 王秀兰拽着柳莺莺的手拽得很紧，比柳莺莺任何一次被她掐住都更重，但是柳莺莺没有开口，没有去打扰他二人的对话。 只见王秀兰点了点头，说：“是啊，好久不见。” “我想和你谈谈行吗？”贺勇只是上前走了一小步，但是他微微颤抖的声音足以说明他有多急切。 柳莺莺怕王秀兰又退缩，于是赶在她开口前说道：“全师长，你不是说要跟我和芹芹说说进部队的注意事项吗，那我们车上去说？” 全唯理当然明白她的意思，点点头道：“走吧。” 柳莺莺这才挣脱了王秀兰的手，和芹芹跟着全唯理上了车。 “全师长，他不是在西北吗？怎么回来了？”柳莺莺觉得哪怕是他那辆饱经风霜的车，只怕也不能一天就从西北开到这儿来吧。 全唯理也回头看了看那辆车，说道：“应该是在执行什么任务吧，我也以为他一直在西北。”他说完顿了一下，像是想到什么似的，又说，“贺叔这些年一直单着。” “什么？”柳莺莺震惊，是她想的那个意思吗？这是什么意思，“他从来没有结过婚？” 看她这表现全唯理就知道她是明白了自己的意思，点了点头道：“从未。” 柳莺莺是真的震惊了。 在这样的一个年代，不比后世婚姻自由，这些人要面子，而且大多数人的思想应该还停留在需要传宗接代上，再者贺勇这个长相这个条件，他居然没有结婚。 更重要的是，听全唯理的意思，他就是为了王秀兰。 柳莺莺忍不住地想要鼓掌，这还得是父母爱情啊！ 很明显王秀兰也还为当初的事情耿耿于怀，这也错过太久了吧。 芹芹在旁边看全唯理又看看柳莺莺，问道：“姐，那人是谁啊？” 柳莺莺不知道怎么跟她解释，想了想，只能说道：“是妈的一个老朋友。” 也不知两人在外面说了什么，王秀兰没过多久就回来了，上车时眼睛还红红的，显然是哭过了。 但是两人根本没聊多久，柳莺莺猜两人大概是没有谈妥。 可就冲贺勇那么急切地到这地方来，她就觉得比柳明强强太多了，可有句话柳莺莺还是清楚的，“未尽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反正道理就是这么个道理，具体怎么样，还是得他二人来。 她就算要帮也得是真正了解二人的想法之后，这时候她能坐的就是当好妈妈的贴心小棉袄。 而全唯理显然也不是个多话的人，只让她们坐好就发动了汽车。 汽车一路往市里去，走的还是昨天的那条路。 一路上摇摇晃晃的，柳莺莺好几次都险些睡着，她忍不住去看后视镜就总能看到满地尘土和尘土之中那辆若隐若现的车。 柳莺莺心情复杂，同时也极其羡慕这样的爱情，即便她也知道这样的爱情给人带来的更多不是欢乐而是痛苦。 果然如全唯理所说，几人到全家的时候刚好中午，周灵已经让人做了满满一桌子的菜等他们。 菜肴的丰盛程度简直让柳莺莺惊得合不拢嘴，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两家家长为了儿女的婚事碰面呢。 意识到自己有这样的想法，柳莺莺锤了锤自己的头，她在想什么呀？ “这位就是秀兰姐姐吧，我是周灵……” 周灵很热情地跟王秀兰打招呼，又让人去叫全致民下来吃饭。 她显然是看出来周灵和贺勇之间的氛围有些不对，只叫全唯理招待着贺勇，便和柳莺莺几人攀谈起来。 周灵是个很会说话的人，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她都做得很好，让柳莺莺很舒服，而且她能感觉都王秀兰也放松了不少。 很快全致民大踏步来到饭厅，“抱歉抱歉，处理点事情，我来得晚了，老贺，秀兰，都别愣着了，都快入座吧，咱们老朋友见面，喝一杯吧。” 周灵瞪他，“喝什么喝？人家老贺连夜从西北飞过来，秀兰姐也是赶了那么久的路，让他们好好吃个饭休息会儿，不许喝酒。” 她说这样的话，明显是在缓和气氛。 全唯理也跟着搭腔，“没错，唯英说您高血压，真不能喝酒了。” 他这话刚一说完，贺勇哈哈笑了两声，“老全，不行啊，这被管得也太服帖了。” “我乐意，有人想有人管还没人管呢。”此话一出，又是一阵尴尬。 柳莺莺都替他们在脚
下挖出两室一厅了。 “好了，你话太多了……”周灵正教训全致民，外边突然跑来一个小战士，他像是十分着急。 贺勇问：“怎么了？” 那小战士凑到他耳朵边说了句什么，他表情也立马严肃起来。 “抱歉，有事要先走一趟，再聊。”说完，他看了众人一眼，最后视线在王秀兰面上停了两秒。不顾周灵的挽留，就这样，连口水也没喝就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