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木府参观时天真一直看着我,好像希望我能福至心灵突如其来的感应点什么,我让他歇歇,别老起乱七八糟的念头,我又不是触发剧情的np,到地方就能读档。
我心底纳闷,明明关键时刻挺聪明一小伙子,怎么平时像个惊天憨批。
木府宏伟壮观,雕梁画栋,听闻古城周围不筑城墙就是因着木府土司居于城中,若是有墙环绕,会形成“困”字,寓意不好。
如此一言九鼎,可以想见当初的木府如何权势滔天。
走在高阔的长街和廊下,我能感受到当年府邸是何其的金碧辉煌,只不过整体建筑风格仿照紫禁城,红柱青瓦,我们去故宫的次数两只手指都数不过来,没有被特别震撼到,只是合照发朋友圈,当做打卡。
在古城闲逛一天,胖子吃了二十多个鲜花饼,身上一股香喷喷的酥皮味儿。
不止他上头,刚出炉的鲜花饼香掉渣,我们手里都是一大袋子饼,走半段吃一块。
景区里的路七拐八拐,我们绕不明白,小哥牌gps又间歇性掉线,获得半个多小时的鬼打墙体验卡,木安终于走不下去,头痛地揉揉太阳穴,开始记路线和辨别路标。
看到胖子和天真得逞的小眼神,我意识到他俩是故意不带脑筋在走,装傻子,等着小哥他俩来个人扛起大梁。
其实我挺能理解他们,因为我也没用脑子。
当废物多开心,我喜欢做废物。
木安领头认路,丽江古城的客流量比双廊要多,主路上人头一波一波的往前涌,几乎要肩膀挨着肩膀才能移动。
小店贩卖的商品千篇一律,鸡血藤手镯、纪念明信片、珍珠蚌、工厂小饰品,同样的东西隔条街马上就能见到,毫无新意可言。
我们没怎么给流水线货品贡献智商税,只在不停地吃小吃,飘香十里的包浆豆腐收获我们一致好评,一口下去豆腐细嫩的都不需要多咬,外皮坚韧鲜香。
最初我们没注意到卖豆腐的店面,实在是小的不起眼,招牌又半垂在墙上,是胖子多年大厨的鼻子上线,告诉我们调料闻着和其他店不一样,绝对好吃,硬拉着我们去排队。
傍晚去古城外巷子里的馆子吃饭,点几道云南和丽江出名的菜品,胖子挑剔,仰头见厨房冒出的火烟,摸着胡茬道他们火候掌握不到家,天真笑他装神弄鬼,结果上桌还真有一道菜发出微焦的气味,但是菜色正常,胖子撇撇嘴:“肯定把炒糊的菜叶都扔了。”
天真小声问要不让他们重炒一盘,胖子摇摇头,语重心长道饭店的小动作没必要太较真,卫生过关就行,如果他开家苍蝇馆子天天被投诉菜炒的糊,他铁定会给人家投毒。
“有必要吗?”天真挖着米饭,含糊道。
“怎么没必要,厨子的尊严就是锅碗瓢盆,谁敢打我脸老子肯定弄死他。”
“胖哥,要不你们的大排档计划还是搁置吧,万一你和客人打起来,小哥立场多尴尬。”我努力咽下干巴巴的牦牛肉干,抬头道:“他要是帮你,哥俩一起蹲牢子,我就得守活寡,咱们家破人亡,他要是不帮你,搞不好你会从砍人变成砍他,我们拉架都不懂怎么拉。”
“你真看得起我,我砍小哥?我砍得过他吗。”胖子无语:“而且大排档我们准备开在村里,乡里乡亲的,我敢给谁下毒,今天下砒霜明天就得被雷子按在村口,跑都跑不出去,我就单纯口嗨。”
“我觉得胖子上次讲的对,你一看就老实。”
众人拾柴火焰高,木安干饭不忘都嘲笑我。
我明智的选择不跟他们硬钢,将头埋进饭碗里,小哥添来一块酥香的烤肉,我夹着绿绿的叶子送入口中,一咬发现是炸脆的薄荷味,配合浓郁的肉香,肥而不腻,又格外清新,我像是被打开新世界大门,不去管他们横飞的唾沫星子,瞅准盘子发动猛烈进攻。
吃完我才知道,被我一扫而空的是纳西烤肉,店家的拿手好菜。
翌日天不亮胖子就来拖我们洗漱出门,我困得眼睛都坠着铁块,睁不开,一瞥手表,时针刚过五点,我问他要干嘛,是不是谋财害命,他骂道你们一群穷鬼他只能害命谋不了财。
胖子赶鸭子一样将我们赶进车里,我和天真尤其精神不济,他坐在副驾驶,拽着安全带眼神迷离,我趴在小哥腿上,头根本抬不起来,俩人哈欠打的此起彼伏,生理眼泪哗啦啦往外挤,天真睫毛都被泪水糊住,湿哒哒的黏在眼皮上,胖子打着方向盘,忽然一拍大腿,嚷嚷道忘买氧气罐了。
“什么氧气拔火罐。”天真是真困,听话都听不全,我头脑还算清楚,问他道:“后天去香格里拉,为什么今天要买氧气罐?”
“你俩没一点出息,去什么香格里拉,今早咱们上玉龙雪山。”
这下四个人都齐齐瞟向他,天真一脸问号:“啥玩楞儿?”胖子挠挠头:“我没告诉你们吗?”我指着天真的脸,又指向我自己:“我们表情像在逗你玩儿?”
胖子他们自己提出的不去著名景点,这会跟我装什么傻白甜。
“现在知道也不晚。”胖子做没谱事儿脸不红气不喘:“小梅昨天跟我打电话,想让我上玉龙雪山给她拍几张照瞧瞧,小孩子知道的地方不多,以为咱们来丽江一定会去雪山溜溜,看小丫头那么期待,我哪好意思拒绝。”
天真戴上痛苦面具:“你去玉龙雪山就去,起这么早干什么,你知不知道我们到景区得等多久,上山索道七点半才开始检票,我他妈真想打开你脑子看看里面装的什么玩意儿。”
胖子“哦”一声:“我要去拍日出,你相机在后备箱里,等会好好发挥。”
语气就跟爹给儿子下任务似的。
天真知道跟他继续对线毫无意义,他认命地缩回头,躺在座位上装死,我躺回小哥大腿,仰面看着他,简直要流一行清泪。
被困倦模糊的视线渐渐暗下,小哥温厚的手掌覆上双眼,将光线都遮挡在掌心外,他调整坐姿,让我能舒服的窝进他身体里,另一只手轻轻握住我,摩挲着我蜷缩的食指,声音清润如良玉:“再睡一会。”
我搭住他停留在眼前的手背,应一声,感觉到分明的骨节在指缝下凸起,小哥掌心暖暖热热,盖在眼上舒服至极。
我合上眼睛,长睫划过他指腹,他手似乎微微一颤,立马又安稳下来。
脑袋被他挪进怀里,小哥俯身挡住车窗外散落的晨光,空出手来轻缓拍在肩头,如同安眠的摇篮曲,温柔绵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