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真是精力体力双重透支,前面还在绷着神经拼命跑路,乍一放松下来,寒流侵体,加之多日奔波满身又有数不清的伤口,免疫力下降,本来不算什么大问题,但身体着实是有点招架不住,这病的才躺下了。
漫长的五个小时过去,百无聊赖的等待,总算等到他半梦半醒地缓缓睁开眼睛。
天真眼皮子一掀,看到我们一圈圈围在他面前,不知是梦见什么有所反应,顿时吓得一激灵就坐起来,茫然地盯着我们,半晌,才缓缓回过神来,扶着头又靠回去。
我问他怎么吓成这个鬼样子,梦里都在干什么,他摆摆手,面如菜色:“也没什么,就梦到咱们被虫子一脚踩地里,踩的稀碎,跟糊锅的大饼似的,小花来给我们收尸,怎么铲都铲不动,一边铲就一边骂我们给他添堵,刚刚睁眼,人没完全清醒,见你们都围着我,还以为咱们在灵堂相聚了。”
他揉着太阳穴幽幽叹口气:“真他娘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这次下地把老子精神气都榨干了,连梦里都是牛鬼蛇神。”
鼻音浓重,他瓮声瓮气地吸吸鼻涕,看我们还处着不动,轻飘飘地挥挥手:“我没啥事,都散了吧。”转头见到木安也在,伸手拍拍他算打招呼:“还活着呢?”
木安原本还想关心天真两句,听他张嘴就放屁,白他一眼,起身扭头就走,理都不稀得理他,留下一脸蒙圈的天真,他指着木安远去的背影问我:“他小子怎么个意思,过来给我甩个脸子跑了,嫌我死的不够早?”
我试试他额头的温度,觉得没之前那么烫,为保险起见,还是给他量个体温,其他人渐渐的散开,只有我何胖子还围着他,我戳着他脑门子道:“还不是你先招惹他的,说的什么话,啥叫‘还活着呢’,他那嘴巴,没骂死你都算他大发慈悲,估计看在你是个病患的份上,才让着你,以后别跟胖子学的流里流气,俩人一起找骂挨,何苦来哉。”
我一席话完,胖子吃了个不大不小的挂落,自然不服气:“你弟一直就小气吧啦,格局比针眼大不到哪儿去,他跟小哥都是一路数出来的,两家教育应该差不多,连小哥半分气度都没学到,妹子你说说,大家相处这么多年,什么没听过没什么经历过,有啥好忌讳的,他就是自己肠子小,拉屎拉不出,成天憋的,所以看谁都不爽。”
话音未落,一团酒精棉球就正中胖子的眉心,啪的一声,冰凉的液体飞溅开来,胖子捂着脸就跑去冲洗,大骂道:“谁!谁暗算老子!什么玩意!哪个瘪犊子丢的!”
“再废话我扔你嘴。”
再看抛物线的源头,不是木安还能有谁。
胖子洗完脸勃然大怒,脸红脖子粗地就跑过来找我要说法:“这子就他妈从小打少了,全是你们几个惯的他臭毛病!妹子!你就说这事你管不管吧!不管我替你管!”
我头痛地挡着胖子,试图先稳住他:“管管管,等会我肯定管,你先别着急上火的,伤肝伤肾,还容易变老,革命尚未成功,咱们还得留着征战的本钱。”
其实我是担心胖子一时冲动a上去,最后被木安打回来,归根究底,这锅他俩得一人一半,胖子嘴臭,木安手黑。
“你少糊弄我,要管现在管!”
没想到胖子意外的难忽悠,叉着腰横在我面前,非要讨个结果,我正准备继续跟他和稀泥,站在门口把风小哥突然回头敲敲门框:“后面有新的红色信号烟。”
我们一听有状况,也顾不上这点口舌之争,纷纷爬起来凑到门口去看。
洞穴静谧,暗色流动,前方是有燎原之势的熊熊火光,一片片城墙的黑影在火焰下隐隐浮动,在后方近一点的位置,有一条逐渐稀薄的烟雾轨迹,红如彩霞,云烟缭绕,看方向是来自于木安所在的石屋。
而在越过城区,类似于王城的地方,还有一道更模糊但非常浓郁的红烟,如同雾状的大火,滚动着升起,而后迅速弥漫到穹顶上空,往外一寸一寸的蔓延,势不可挡。
红色的信号烟代表危险,黑瞎子没有出城来找我们,而是选择在城里点信号烟,是他遇到麻烦难以脱身通知我们去救援吗?
我头有点晕乎。
自我和小哥单独行动以来,盲冢整件事就开始变得扑朔迷离,并往越来越诡异的走向发展,我们认为的黑手实际不是第一手,毕竟谁能想到,阴人这种事都有中间商赚差价。
现在我们急需跟自己人汇合,起码得先弄明白小张哥的背后灵到底是个什么来头。
收到难得的联络信号,我们还是决定沿着烟雾的方位过去看看,连俩半死不活的伤员都没有半分犹豫,只要把黑瞎子捡回来,我们残缺不全的队伍就能进化成完全体,可以商量接下来该怎么应付小张哥的连环计。
本着不让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的原则,我和木安搀着刘丧,小哥跟胖子扶上天真,一前一后隔出一段距离,几人晃晃悠悠的前进,乍一看很像敬老院的义工活动。
这次物资大部分是木安负责采购,胖子曾愤世嫉俗道他跟小花一样,被万恶的资本主义腐朽的透彻,从头到脚写着地主俩字,每根毛发都散发着有钱人的恶臭,买啥都买最好的,上哪都上最贵的。
木安表示不敢苟同,他没蟹老板财大气粗,俩人还为此吵过一阵。
这批信号烟理自然也是木安买的,烟雾又浓又密,色泽艳丽,要是晴空万里的天气,飘到树冠上面不成问题,并且烧时间长达十几个小时,跟他们以前使用的烟球比起来,简直是芝麻开花、鸟枪换炮。
面对这老大的实力鸿沟,天真还用来酸过小张哥,说就凭汪家这钱财实力,他们张家又只顾着内斗,不凉才有鬼,把小张哥和千军万马梗的够呛,胡茬都气红了。
在力所能及的速度里加紧进发,等我们穿过找到木安的石屋时,瞎子的红信号烟仍然鲜红如鸽子血,只是时长一久,我就发现那烟雾竟然是会移动的。
“他也把烟球扔火把里了?”胖子一手兜着天真,瞭望道“那老头怎么抄袭咱小哥,这难不成是你俩之前在陈皮手下时用过的办法?”
小哥点点头,胖子就撇嘴:“那他这明显是招呼你的,咱们有点自作多情啊。”